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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珍重芳姿昼掩门,自携手瓮灌苔盆。

        胭脂洗出秋阶影,冰雪招来露砌魂。”

        宝钗的诗如其人,“珍重芳姿昼掩门”。她是端庄稳重的,是格外爱惜羽毛的。阖府上下没有不夸的,也是因为她平日里谨言慎行。待人上怕有不周到之处,行事上也怕出一点儿的错。

        在一个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社会”,她不光有才,而且有大才。

        宝钗若是论读书,她可凌驾于众姐妹之上。若论诗才,也可与林黛玉平分秋色。然而偏生这么有才的她,昼掩芳姿。

        这还得归功于母亲对宝钗的悉心教导。薛妈常会打点针黹与丫鬟们,也会在与宝钗安排针黹活计。

        在行事上,贾老太太拜托薛妈照顾黛玉的时候,薛妈也不过是照管丫鬟辈,一应家中大小事务也不肯多口。

        可见宝钗这般言行,皆来源于母亲的言传身教。

        薛妈虽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却有个格外体贴的女儿。

        这样倒也好。儿子再怎么胡闹,也是能继承祖业的。而女儿若不将规矩学好,不仅会嫁到别人家里受气,而且还会背地里被人戳脊梁骨。

        世界总是对女儿格外严格一些。世道越是这般,薛妈越是想多留宝钗在身边几年。

        “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的毕竟是极少数。

        纵使为妃为后,受万千宠爱的也向来是文人口诛笔伐的对象。

        女人似乎格外适合做政治牺牲品。

        宫里的那位老太妃薨了,凡诰命等皆入朝随班,按爵守制。

        一时宁荣二府无当家人料理,有忠心耿耿照料助理事务的忠仆,也有趁隙结党,作威作福的奴才。

        朝堂外是乱糟糟的,朝堂里也是这般。

        这甄太妃一薨,太上皇竟悲痛异常,这太妃的丧礼竟是要越了太后上去。

        太上皇沉迷在悲痛之中也无心过问朝政。可见她其生平荣宠。

        就是这么荣宠加身的女人,她的死却是皇上对朝野势力调查与洗牌的好时机。

        当今圣上便趁机对一系列官员进行裁夺。

        这以甄家为代表的包括四王八公旧贵族势力,原是皇□□在位时,跟着□□打天下的。得了恩典封了王,袭了爵。

        可如今早就过了马上打天下的时候了。这四王八公因着早年的情分,互相联络有亲。又与朝堂相勾结,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哪怕是科举取士出的人才,也会早早成为他们联络结交的对象。等皇上见到了,却早已是世家分完后的残羹冷炙。

        皇上虽说是继位了,上有太上皇辖制着,下有四王八公各大家族。

        皇权天然是排斥这些世家的分权的。太上皇也曾经想着削弱那些旧贵族,扶持新秀。

        可是当皇上的逼宫上位,打断了他的计划。他更需要这些世家来辖制皇上,来继续掌权。

        天家自古恩情薄,亲父子也不例外。

        这话对于太上皇和当今皇上,皇上与七皇子是一样的。

        皇上不喜欢小七,名字都是要上玉碟的时候才给取得。他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得到父皇的青睐,可机会就这么来了。

        亲儿子,总是比那些背后不知根知底的人强些。父皇他需要些新地帮手,于是他就那么被选中了。

        不光光是被起用,更是重用了。

        在御书房的一段话,让向来冷静自持的小七热泪盈眶。

        比起做一番产业,他更想做的是向父皇证明实力,证明自己也是值得被爱的,自己毫不比那几个皇子差。

        恩威并施,天家的话术还是厉害的。

        父皇一上手,就给了他一件重案,扬州的“养马”案,这不是一件简单的案子,甚至可以说是顽疾。

        “养马”案指,金陵之际的匪寇在四方贩卖或诱拐幼女,调理好后,到了十二、三虽售与官宦富商为妾,或卖入妓院,名曰“养瘦马”

        这拐卖妇女的‘拐子’或四处流散,或租船在江上不靠岸,居无定所,各地府尹都难以管理。

        一州衙门管一州事务,因此这些拐子大多逃之夭夭,父皇交给他统协各州的圣旨。

        这种难以处理的硬骨头,更能显示出他前兵调人的厉害。只轻备些行装,带上些侍卫便出发了。

        到了金陵一带,他才发现,这比想象中的难得多。

        他原以为,金陵这一带,聚集了“瘦马”的主要买家,若是在这里顺藤摸瓜一路往上,必然可以一窝端。

        可是事情比想象中要复杂的多,金陵这一块经济比较发达,各路商船有在此地停靠,或有货商、船行、镖行,皆是居无定所的,就难以排查出外来的拐子来。

        再者买瘦马的也是当地小有资产势力的。

        只刚刚一接手,问题便陷入了僵局。

        一些不能卖与权贵的‘瘦马’最后都会卖入妓院,他走访了金陵几家大型青楼,却没有一家真心乐意配合。

        他向来自视甚高,只觉父亲对他不够重视,若是能稍微重用他一下,必然能做出一番大事业。可如今父皇交给他的第一件大事,他就犯了难。

        一连在府尹萎靡了好几日,却在一日强打起精神上街的时候发现了突破口。

        “脂粉行”

        “瘦马”的买卖都是私下的不见人的,而胭脂水粉却往往是集中销售的。

        要是能找到异常人员的购买记录,便能够找到拐子了。

        与青楼不一样。脂粉行不依靠‘瘦马’赚钱,都是愿意配合工作的。

        第一步的工作很快就有了进展,顺藤摸瓜出了好几个团伙。

        可刚有些进展,就后续乏力了,脂粉毕竟不是必需品,打草惊蛇后,就很难再有上钩之人。

        案情又卡住了。抓的这么几个拐子也不够给父皇交差的。

        要做,就要做得漂漂亮亮的,

        他确实救下了十几个“瘦马”,但是这些女孩却都是一问三不知的——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不知道自己经过了那些地方。

        原以为能从女孩口里,□□出些情报的想法,又再次落了空。

        而他却没有再开始的时候那般急躁了。

        他原是急功近利地想做出一番事业给父皇瞧瞧,可真地看到这些女孩子的时候才开始了心疼。

        这些小女孩都是呆呆的又十分怕人。再多一点的线索都是问不出的。

        女孩子们怕极了。他自认也不算长得凶神恶煞,除了长叹外也无他法,只得请府尹家里几个老练的嬷嬷们先代为照料着。

        他还在思索着,下一步怎么办。这时有一个大胆点的女孩走了过来,“老爷可以买下我吗?”

        小七却是突然有些懵,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叫自己“老爷”的。

        还不等小七说话,女孩儿继续说道“我……我……我什么都会做的,我会弹琴吹箫、会吟诗写字、会画画围棋,打双陆、抹骨牌”女孩子低下了头,略红着脸,慢慢地打开衣服,“我学了好多技巧,我会让老爷满意的。”

        他连忙把小女孩的衣服合上。偏过头去,心里有些泛酸。看着这么一个十三岁女孩,细数着自己的优点,用着这般青涩的手段想要将自己卖出去。

        “你是自由的,”小七说道,“你可以回家去找你父母团圆吧。”

        贵族里的男女一般都嫁娶的比较晚,十三岁对于她而言,还是个没长开的孩子。

        “我、我没有家了,我不知道我叫什么,也不记得我家在什么地方。”小女孩说着就哭了起来,“求你买下我吧,我不想再挨打了。”

        小七终究是没这般的心思,且不说他现在还在皇宫里住。就是出了宫,让父皇知道他买了‘瘦马’,非得将他关起来不可。更何况他一心都在案情上。

        可听那女孩逻辑清晰,必然已是恢复过来了。许是能从她的嘴里知道些什么。

        “不回家,你们也可以,你们可以自己做决定自己想做什么。”皇小七说道。

        “没有的,什么也没有的……我们这一辈子……”女孩呜呜咽咽地哭着,他这才意识到女孩儿与男孩儿终究是不一样的。

        她解放的这些女孩子从被拐的那一刻起,人生便是毁了。

        到底是年轻不知道事,小七承诺道:“若是没家可归的,我养你们三年,养到你们出嫁。嫁到别的地方去,没有人会知道你们经历过什么。我做你们的娘家。”

        十六岁嫁人,不算早、不算晚。一般农家里,疼孩子的也会留到十六岁,算是给她们一个过渡期吧。

        “谢谢爷,谢谢爷。”女孩子一面流着眼泪,一面笑着感谢。

        见到女孩带着点点泪光的灿烂的笑脸,小七也难得的笑了出来。

        “爷,我只记得我被他们关在船里,一路飘、一路飘,一直都没下岸。不知道对爷有没有帮助。”女孩子说道。

        “嗯,很重要的线索,谢谢你。”小七也是十分郑重的回答她。

        女孩也娇羞的笑了,仿佛刚刚那般熟练地推销般的卖自己的与她不是同一个人,到底也才十三岁。

        船,真的是个很重要的线索。

        他接连问了几个女孩,一提到船,便都是浑身颤抖的。也是有这么多些女孩要卖,一来走水路好控制,以免有逃跑的,二来,方便运输。

        可是河岸一路都可以停船。这么大的巡查面积,却是从哪下手。

        他徘徊在江边,夕阳打在水面上,闪着粼粼波光,像是缀着珠宝的飘带。可这飘带下到底掩盖了多少龌龊……

        他在镇子上走来走去,奢望那线索从天而降。

        他甚至都没有办法去装作买家。

        根据已经伏法的拐子的说法:他们有自己的渠道与老主顾联系,甚少做新人生意。就是青楼也是固定的几所。

        除了抓到的那几个拐子,他甚至连当地的青楼与那几家主顾都没办法处理。只要一句不知情,便是正常的买奴流程。

        最终他还是决定沿着河岸看看。

        在嘱咐好当地府尹照顾好这些姑娘后,他就是沿着河道出发了。纵使没有什么新的突破也不能在原地坐以待毙。

        平日里之人船家开船,若是停船,必是有船家安排,因而对河道不够了解。

        待到亲自坐船观察后,才发现,河道上有一段距离积淤特别严重,每日都有人在码头清淤,那一段水路只有一个港口可以停靠。

        皇天不负有心人。

        他派当地巡检司着平日之衣,在港口伏守,竟捉拐子三十余人。就下被拐女子百十余人。

        在这群女孩子里,有一多半最后想起了自己的家乡。他便派亲信护送着这些女孩子回家。

        愿意与人为妾的,他还是找人牙发卖了去。其余的,他也只好租一个宅子,另请嬷嬷小厮照看着。另请人教她们纺织做活,以备后路。

        没有新的思路了,案件在这里不愿意也只能结束了。他是辛苦了一场,除了几个拐子,什么也没抓到。拐子还是各地暂时收押,等候圣旨发落。

        空着手回到京城,他有些恍惚。

        在这群人里倒也有几个误抓的,原是有卖身契的,是正规采买来的,只能放了的。

        若是能从源头打击就好了,这些女子最好的岁月,到底是蹉跎过去了。

        虽然心中无限感伤,却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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