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猜忌
<p>公交车传出一声气刹，停在别墅小区外，安宜揉揉肩膀，走下公交车两级台阶，手挡着斜阳，向小区里走。</p>
<p>推开家门，意料中的空无一人，丈夫每天都会加班到八点，一个小机械师真有那么忙吗？</p>
<p>她将手袋放桌上，一个大字倒向沙发，公司现在收购了两间餐厅，老板要她同时管理它们，工作量一下子增加了一倍，“迈克，你真是一个万恶的资本家。”工资虽然提升了，但比起请两个餐厅长，让她一个人两边跑要来得划算。</p>
<p>要是这时有个人帮忙捶捶肩就好了，看看表，才六点半，离丈夫下班的时间还早着呢。</p>
<p>她往右边翻个身，看见餐桌上的果篮，算起来有一个月没有去酒吧了，过去一年多得张伟的照顾，才能渡过那些艰难的日子，虽然现在不用酒精帮助入睡，但有空还是可以到酒吧坐坐。</p>
<p>喜欢那里古派的格调，清静雅致，走进去就像穿越到另一个时空，烦恼被挡在门外。</p>
<p>她从沙发上撑起身，捋顺压乱的马尾辫，提着手袋出门。</p>
<p>沿着小区的大道深入，喷泉旁边有一对母女，小姑娘也就三岁左右，小手一直想抓水池里的锦鲤，妇人从旁抱住她，以免掉进水里。</p>
<p>安宜以前忙于工作，都没有好好地逛过这个小区，也不知道住了那些人，她是不合格的妻子，还是一个不合格的邻居。</p>
<p>正就发愣，那个小姑娘不知道何时跑了过来，揪着她的裤脚。</p>
<p>“小梅，回来，别挡住阿姨。”妇人在水池边呼叫女儿。</p>
<p>安宜弯下腰，将小姑娘抱起，笑着问：“原来你叫小梅，多可爱的小人儿，长大一定不得了。”</p>
<p>她走到水池旁，将小姑娘交回母亲怀里。</p>
<p>妇人向她点头一笑，“你也是这里的住户吗？”</p>
<p>“对，我住在靠近入口的一幢别墅。”安宜说完，指了指栽有两棵银树的别墅。</p>
<p>“你是刚搬来的吧？我记得上次是一对母子住在里面。”妇人问。</p>
<p>“也算是吧。”事实上在那对母子之前，也是她和凯明住在那里。现今虽然资讯发达，但人各自忙着工作，可能连住在同一区的住户也不认识，加上房价高涨，普通人只能租房子，因为工作变迁，住户也跟着迁移，很难成为热络的邻里。</p>
<p>安宜在水池边坐下，两人聊到各自的年龄时，不禁一笑，妇人才二十五岁，而安宜已经接近三十，两人都觉得对倒过来，才符合各自的外表。果然，在家带孩子和出外工作的女人，还是有所区别。</p>
<p>“你有小孩了吗？”</p>
<p>安宜摇了摇头，这事也一直悬在心头上，以前为了考古工作，她从没把生小孩的事放在心上，这一年的变故让她重新重视此问题，现在在餐厅工作，不用跑外地，她再没有借口。</p>
<p>妇人压低声音对她说：“你知道吧？在你住的房子对面发生过剥人皮事件。”</p>
<p>那是发生在安宜外出考古的时候，她回来发现邻居的房子烧成一个空架子，前段时间因为影响景观，管理方才将熏黑的破屋整体拆除。她问过凯明，但他并没有告诉她具体情况，只说是邻居的暖炉不小心点着了窗帘，一家两**活烧死，但对于剥人皮这种可怕的事，他只字未提。</p>
<p>“你是说那对夫妻剥人皮，畏罪而点燃房子自杀？”</p>
<p>妇人摇摇头，“警方刚开始怀疑的对象，是对面那一家的男人。也不知怎的，后来那一家子着了火，人被烧死，反正死无对证，就成了杀人凶手。那个男人被释放了。”</p>
<p>她不知道自己正在说的男人，就是安宜的丈夫，凯明。</p>
<p>从她口中得知丈夫曾经被捕，还牵涉入一宗杀人剥皮案，安宜瞪大了眼睛。</p>
<p>“警方不会胡乱地作出决定，一定是有充足的证据证明男人无辜，才释放他。”安宜不相信丈夫会做出杀人剥皮的事。</p>
<p>“他无辜？那为什么要潜逃外地。”</p>
<p>“那是因为......”安宜差点就把金属异人的事说出口，反正凯明不是因为那事才出走。</p>
<p>“一定是那个男人干的。”妇人说。</p>
<p>安宜看见她咬着牙关，于是问：“你为什么一口咬定是他？”</p>
<p>“因为我接触过那个烧死的女人。”妇人说，“她因为长期吸烟，双手会不停抖动，因此连我的女儿她都不敢抱，生怕因为手抖掉地上，试问这个女人怎么可能用刀剥下一张完整的人皮？”</p>
<p>“也许是他丈夫干的，夫妻合谋。”</p>
<p>“她的丈夫就是一个窝囊废，整天躲在家，见到陌生就怕，连蚂蚁都不敢踩的人，你要他去杀人，还不如让他去自尽。”</p>
<p>安宜摸着前额，感觉头皮正在发麻。</p>
<p>这件事真是凯明干的吗？</p>
<p>当初丈夫非得要变成金属异人，她一直认为是自己做妻子的不好，以致他对生活失去了热情，宁愿做一头怪物也不想过平凡的日子。如今听妇人一说，她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也许是为过错找到一个洗白的机会，她真的怀疑起凯明。</p>
<p>他要变成金属异人离家出走，可能是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他回来之后也变得行为古怪，思想变得难以触摸，还花巨资打造了一套合金战甲，放在家里备用，说是要对付乔治，但谁又能保证不是用来对付上门找麻烦的警察呢。</p>
<p>安宜越想越乱，头也开始在痛。</p>
<p>妇人看见她一声不吭地离开水池边，走进对面的酒吧。刚才只顾着聊天，回过头，女儿没在身边，往水池里张望，好在只有锦鲤在游动。</p>
<p>“小梅，你在哪里？快回到妈妈身边。”妇人地声音在广场上回荡。</p>
<p>在小区绿化带的树林下，小梅原来跟着小狗跑，但它跳入草地不见了，她到处找，那小狗全身红色，很特别，两小眼睛黑洞洞的，讨人喜欢。</p>
<p>她拨开一片杂草，看见它吐着舌头，蹲在地上，身体没有皮肤，全是鲜红的肌肉组织，没有瞳孔的眼睛正在瞅着她。</p>
<p>她伸手想摸它，它跑开了，来到一个站在树荫下的双脚旁边。</p>
<p>她抬高头，看见一个光头的男人，有着深深黑眼圈，皮肤白得会反光，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袍。</p>
<p>男人裂开嘴巴笑，露出两排黑牙，他递给她一个红苹果，又摸了一下她的头。</p>
<p>她一眨眼，男人和狗不见了，妈妈的声音进入耳朵，她被从后抱起，带着红苹果离开。</p>
<p>张伟向刚进入酒吧的安宜打招呼，但没回应。她默默走到吧台前，摸着太阳穴说：“一杯伏特加，快。”</p>
<p>白酒倒入玻璃杯，冰块撞得叮叮响，“你的气色不太好，发生了什么事？”</p>
<p>安宜猛喝一口，然后睁开眼睛说：“我的脑袋快要爆炸了，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我完全猜不透。”</p>
<p>“他是谁？”张伟问。</p>
<p>“再来一杯。”安宜没有回答。</p>
<p>这时，手机响了，她放到耳边说：“我在酒吧。”</p>
<p>十分钟过去，安琪匆匆走进酒吧，在吧台上找到脸色涨红的姐姐。</p>
<p>“姐，你怎么又喝起酒来？”</p>
<p>“我只是小喝两口而已。”</p>
<p>安琪转向张伟，他在隐蔽的角度竖起三根手指，然后指了指酒柜上的伏特加。</p>
<p>她按着姐姐的肩膀说：“姐，现在大敌来临，你要振作起来才行。昨天，我看见凯明哥......”</p>
<p>安宜听见妹妹说话吱吱唔唔，于是问：“他又闯什么祸了？”</p>
<p>安琪咬咬牙回答：“昨天，我看见他和江燕一起逛街，他还穿着那个女人买的衣服，后来，我觉得不对径，开车尾随，发现他们一起去了江家。”</p>
<p>安宜苦笑一声，“他还从来没陪我去逛街呢，回来这些天，他一直对我冷淡，我以为他还在生气，没想到只是一厢情愿，原来他早就找好了下家。”</p>
<p>“姐......”看见她如此消沉，安琪急得跺脚。</p>
<p>“他太可恶了，简直就是人渣。”张伟说。</p>
<p>安琪瞪他一眼，“嘿，有你什么事？”</p>
<p>张伟低下头，拿起抹布擦桌子，嘴里还在念叨：“我是看不过眼嘛。”</p>
<p>“安琪，我累了，这一年的忙碌，以为终于可以等到丈夫回头，但到头来只得到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p>
<p>“姐，你先别说。”</p>
<p>姐姐已经微醉，安琪将她扶起，顺势接过张伟递来的手袋，摇摇摆摆向门口走去。</p>
<p>门咚一声关上，张伟咬紧牙关，从桌底掏出一个医疗箱，抹走上面的灰尘，里面有一个玻璃瓶，装着一团有血迹棉花。他拿在手上，回想起帮安宜擦洗伤口的情境，还有她那些喝醉酒被妹妹领回家的日子。“他不配拥有你。”</p>
<p>两人进入屋里，安琪将姐姐放在沙发上，到厨房为她倒一杯热开水，回来时发现沙发上没了人，大门敞开。怕她会出事，慌忙跑出来，在院子里转一圈，没来人。</p>
<p>这么短的时间，一个喝醉的人不可能走远。安琪的目光瞄向车库，走进去，里面没有开灯，姐姐站在昏暗之中，呆呆地看着一具人形的战甲。</p>
<p>安琪走近，听到她在说：“他在逃避什么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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