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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身无双翼


德安进殿:“王上。”“如何。”“咱们三营的人刚刚传来消息,说还是没有找到燕王殿下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继续去找,扩大范围给我找。”“是。”“汉王那里查得如何。”萧承睿没有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打击萧承耀的机会,“汉王身边的帅将以及身为副帅的卫王证词全都一致,都言燕王落难与汉王无关。王上,这是所有证词,请王上过目。”怎么可能无关,承轩心性单纯不会撒谎,萧承耀早就对承煦不满,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如今竟连底下人都能串通好,下一次是不是就要合谋造反了。萧承睿气急,将证词掼摔在地。

        因为是王妃的亲妹子,茗玉在大理寺内畅通无阻,当然也有王上的默许,没把承轩严格看管。茗玉一路逡巡承轩的所在,“承轩。”有人来了,是茗玉姐姐,承轩慌忙回神转身:“茗玉姐姐。”“承轩”“他们都不相信我,你相信我的对不对。”承轩巴着栏杆慌张询问,“我哥是被害的,他们是故意的,他们是故意的。”承轩说话间有些癫狂,用力拍打栏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进来不几天就成了这个样子,茗玉酸楚,“承轩,”“王上根本就没有要调查萧承耀,根本就没有为我哥做主。我早就该知道他们俩是一条心的,我从头一开始,也许,也许这件事就是王上的授意。”王上说过,他会扶植承煦的,“不会的,王上不会这么对承煦的。”茗玉姐姐居然也信王上,承轩咬牙切齿,“本来就是这样。他什么都没有查清楚,他就急忙地治我的罪。我,我哥,我,我哥哥人都没了,萧承耀还要踏着我哥的尸骨加官晋爵。”

        “我真傻,我真傻,”承轩捶胸顿足,“我就,我就不该回来,我,我就该当场把萧承耀给宰了。”承轩现在这个样子,也听不进什么大道理了,“承轩。”承轩需要有个人听他诉诉苦,茗玉并没有打断,“萧承睿不帮我哥报仇,我自己去报仇。”“承轩,承轩你冷静一点。”“把门打开,把门打开。”“你相信茗玉姐姐吗。”“如今我能相信的人就只有你了。”“那你相信姐姐,这里人多眼杂,你在牢里千万不要再惹出什么事端,不要指摘王上的不是。”我总不相信,承煦会这么轻易地抛下我,“战场上并没有找到承煦,说明他还是有活路的。他哪天回来,也不希望你有什么三长两短。”

        茗玉压低了声音,几乎是用气息在说话:“你要再这么闹下去,仇不但报不了,还会落入别人的圈套里。总之你放心,姐姐一定帮你想个法子在琪姐姐处求情,哪怕最后还是要搭上姐姐自己,也一定救你出去。还有承煦,他所受的冤屈,我一定会查个明明白白。”如果最后要大赦天下,承轩在牢里等不到琪姐姐的孩子出生,而且琪姐姐怀的不一定就是男孩,汉王也不会允许拖到那一天。

        萧承睿推开承煦房门,四处打量,见到了旧时承煦的弓。小承煦曾经拉不开弓,倔强地一次次尝试,“殿下,九殿下今日已经在这儿站了一整天了,发誓不拉开这弓,就绝不用膳,谁劝都没用啊。”侍卫也是担心承煦饿坏自己,见萧承睿过来便搬起了救兵。九弟这倔性子倒是像我,萧承睿来了兴致。他欲伸手触碰承煦的弓,却几番犹豫不忍触碰,最终还是下了决心,弹了一下弓弦,也把自己弹回那段久远的往事里。

        萧承睿为承煦量身打造了一把新弓,“九弟。”小承煦笑嘻嘻看过来:“三哥。”“人小志气倒是不小啊,三哥给你做了一把小弓,你先试试。”“将来我可是要当大英雄的,怎么能拉这么小的弓呢。”不得不说,萧承睿说服人很有一套,“三哥问你,在你心目中三哥是不是英雄。”小小的人儿认真仰头,一脸孺慕:“我最崇拜三哥了,三哥当然是啊。”“那三哥也是先从拉小弓开始的啊,”萧承睿拉了一下弓弦,把弓递给小承煦,“是不是。”二人交换了手里的弓,也交换了彼此的命运,“拉弓的时候背要挺直,胸打开,拿起来。”萧承睿亲自上手为小承煦纠正姿势。

        芸琪总能找到萧承睿的所在,萧承睿无力坐下,满脸追思,芸琪过来,抚上他的肩膀拥住他。萧承睿抓住芸琪的手,示意她去看小弓,“这是九弟的第一把弓,是我给他做的,”萧承睿眼眶通红,哽咽道,“我是想让他去战场上立功的,不是想让他去送死的。”萧承睿靠在芸琪怀中,一颤一颤地倾诉委屈,“臣妾知道您心中的疼惜,”萧承睿捂脸吸一口气,男儿有泪不轻弹,萧承睿在芸琪面前不再压抑,“王上,承煦的事,难道真如承轩所言,老四,他真的是故意的吗。”

        芸琪无疑是了解萧承睿的,用最恰当的方法陪他发泄情绪,再劝他爱惜身子。萧承睿一提到政事,便收敛了所有不好的情绪,“承耀今日还派人送来捷报,说他把西齐的主军给打退了,打了一场打胜仗。等他班师回朝,我会当面向他问清楚。”“王上,臣妾想向您求一件事,”萧承睿拉过芸琪玉手,“承煦和承轩兄弟情深,承轩想必是因为急怒攻心,”萧承睿抬手打断,他总能分得清私情和政事,站起身道,“身为一军主帅,即便是有天大的委屈,也不应该抛下他的将士们,跑回来申冤,这是职责。”说罢又觉得自己语气过重吓到了芸琪,放缓了声音,“违反军令,理当受罚。”“可承煦只有他这么一个弟弟啊。”“他也是我弟弟,”萧承睿拥住芸琪,不要她惊慌伤心,“这件事我会审慎定夺的。”

        茗玉处,是日。我要找点事情做,不能一天到晚念着承煦,我的心已经很痛了,痛的没有知觉了。茗玉想给承煦把荷包绣完,等荷包绣完,承煦可能就回来了。针刚一穿过,便扎到了沉思的茗玉的纤纤玉指,流出殷红的鲜血。凌蓁儿进房,见她的郡主又躲在角落里,偷偷地哭,偷偷地想。得让郡主转移些注意力,又怕刺激到茗玉,小心觑着茗玉悲怆的神色:“郡主,听说汉王殿下班师回来了,王上正准备出城亲迎。”对,我还要为承煦查清真相,承煦肯定受了伤,不能等承煦一回来还要带伤认贼做兄。

        茗玉换了一身湖蓝色衣衫,毅然决然踏上探寻真相的道路,“歌儿。”歌儿见证过王妃对茗玉郡主的疼爱,也知书房禁地事关重大,不得不细细叮嘱一遍:“可千万不要让王上发现了,我的小命可在郡主您的手上。”茗玉素来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生怕牵连旁人的,干脆应下:“嗯,你放心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是一定不会害你的。”“半个时辰啊,半个时辰我来开锁。”“好。”歌儿将钥匙插入锁孔,转动锁柄送茗玉进内。

        茗玉来王宫许久,还是头次进入王上的书房,仔细观察地形,留心足下不致发出声响。这么多竹简,到底哪一卷才是记录此次战事的呢,茗玉方轻轻握起瞧着最新的一卷,便听得外间有了动静。“就在外面守着,没什么要紧事别让人进来打扰。”有人提灯笼经过,是王上的声音,怎么这么不巧,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是。”外间的人推门进来,王上在前,汉王萧承耀居后,歌儿轻掩房门。那这次倒巧,是汉王萧承耀来,茗玉腿一抖蹲下,手巴着书架想听听或许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王上站定转身,仿佛洞察了一切,懒洋洋道:“说罢,究竟怎么回事。”萧承耀满脸写着不耐烦:“打了场胜仗,就这么回事。”说罢还一摊手,一副无辜样子。王上可不信这套转移注意力的言论:“那承煦和狼啸营呢。”萧承耀如梦初醒:“哦,你说九弟啊,第一次上战场没什么经验,不巧又是个硬仗,倒霉。”先不论真相如何,我贺兰茗玉今天是听出了一点,你萧承耀对承煦态度很不友好,要提醒承煦提防你才行。若是你有意为之,我纵拼了个粉身碎骨,也要把你这个不思悔改的贼人拉下马。

        萧承睿不满:“他是我们的弟弟,你居然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那战场上救援不及,我能有什么办法。”救援不及?救援不及你可有去救:“那萧承轩呢,为什么回来向我告状,说你明知道西齐打算声东击西,你却不告诉承煦,也不派人去打探虚实,任由他狼啸营蒙在鼓里头去送死?”萧承睿气急,指着萧承耀指责,转眼就把萧承轩卖了,愤怒之下也不忘挑起狼鹰二营同汉王萧承耀的对立。“他胡说八道,萧承轩自己违抗军令临阵脱逃,我还要找他算账呢。”承轩还只是个孩子,你竟也不放过,难道真要将他们斩草除根你才满意。

        “萧承轩他违抗军令是另一回事,我现在要问你的,是真相。”王上在真相二字上加了重音,“好,既然你想知道真相,我就告诉你。”茗玉心里一紧,攥住拳头,控制力道不致发出咯咯的声响惊扰他们。“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萧承煦他表面上看起来很忠诚,但是他打心里一直恨着咱们。”承煦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竟有本事瞒得过我?还是要慎重,不可被承耀牵着鼻子走:“你有什么证据。承煦他整日学文习武,对我向来恭顺。”

        “你被他骗了,你记不记得有句老话,你把老鹰养大了,等它翅膀长硬了之后回过头来,它一定回来抓你的牛羊。”承煦的心思被人知道了,等他回来之后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茗玉此刻俨然成了承煦的探子,认真地记住重要人物的一言一行,准备嘱咐给承煦。“我自问,对得起他萧承煦,更是打算栽培他,成就他。”此话若是当真,承煦兄弟的境况倒会好上许多,茗玉为承煦用心盘算。“你看承轩平日对我是什么态度,他在装,他在跟你装恭顺,他才是居心叵测。”

        我当是因为什么,原来是这,那就没甚打紧了:“萧承轩自小就被父王宠惯了,你不应该从他的态度去妄加推断。”“那万一呢,万一我的推断是对的怎么办,你别说我跟承泰得天天防着了,恐怕就连王上你也是如坐针毡吧。”这话又是什么意思,王上究竟有没有做过伤害承煦的事情,如今情形越发扑朔迷离了。茗玉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唯恐漏掉其中一个字,“就算你心里有疑虑,为什么事先不跟我商量,谁准你自作主张的。”王上这才是发了真怒。“那我也是临时起意嘛,不是有句话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嘛。”

        该死的萧承耀,竟敢这么顶撞我,他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王上了,萧承睿攥紧拳头青筋暴起,极尽所能克制着涌上头的怒火。“三哥,听我说,九弟十弟他们年纪轻轻,毫无军功就各领一营,大家心里谁也不服。这样一来,狼鹰二营不就空出来了吗。”好你个萧承耀,茗玉已经气红了眼眶,任由泪水模糊了视线,最终还是生生地憋了回去。“你说的咱们,指的就是你吧。狼啸营和鹰啸营将来由谁来接手,恐怕你心里早就筹划好了。”

        这一点王上倒真真是冤枉了萧承耀,萧承耀这么说,本想让三哥疏解下心怀,不料弄巧成拙,自己反被讽刺一通。“王上你这话什么意思,”萧承耀近前一步,昂首挺胸逼住王上,“你是在怀疑我。”“无缘无故,我怎会怀疑你。是什么缘故,你心里明白得很。”“哼。”萧承耀一甩袖子走人了。

        茗玉松口气,暗自庆幸躲过一劫,泪水如细线淌过脸颊。正自起身时,碰到竹简的标签,响动惊扰了王上。王上猛地转身,眼中杀机顿现;茗玉被这个眼神吓得呆住,反应过来后双手按住标签。王上抽出佩剑,一步一步逼近响动的所在,茗玉如有神助,狠狠抹一把眼泪装睡。王上来时,见到的是双手环抱膝头,头埋在胳膊间的茗玉。怎么会是她,芸琪的妹妹,“茗玉,茗玉?”王上试探着叫醒茗玉。茗玉头一晃装作睡眼惺忪:“王上。”起来一蹲身。既然是芸琪的妹妹,也就不好杀人灭口了,只得警告一番,单看她能否领会我的意思了。“出来吧。”

        王上将佩剑收回原处,茗玉调整一下有些紊乱的呼吸,走至大殿中央。“茗玉见过王上。”“你们怎么在里面。”若无意也就罢了,若是有意,罢罢罢,这个茗玉身负天命,轻易除不得。“我是来找书的。”“找什么书。”“祁连兵法。”“兵书?”王上这是不信吗,“我听说那本书里有好多兵法,所以就想偷偷地溜进来找找看。”“用兵打仗的书你怎么会感兴趣。”“茗玉就是不服气,凭什么只能男人带兵打仗,女人也可以通晓兵法呀。”“找书,为什么不跟你琪姐姐说一声。”“我怕琪姐姐笑话我。”王上勾起一丝笑容,”“你看吧,王上也笑了,这个就是我为什么不告诉琪姐姐的原因。”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这王宫,竟能随意让人进出了,真该好好整顿一番。“我们是趁歌儿打扫的时候,偷偷溜进来的。本来想找了书就走的,结果这里的书实在太多了,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这个时候,就听见歌儿落了锁,茗玉也不敢声张,当时又累又困的就睡着了。”“歌儿,歌儿”茗玉当机立断,抓住王上手臂轻摇几下:“王上,你可不要惩罚歌儿啊。你要是惩罚了她,那王宫上上下下的人都会知道我的糗事的。他们就会拿来当笑柄,到时候,茗玉就该羞死了。”往常茗玉在王上面前总是一副成熟郡主的风范,少有这般撒娇弄痴的。可为了留有用之身待承煦归来,再甜腻的声音茗玉也学得出。

        “好,我不罚歌儿。”茗玉抽回了手,蹲身作礼:“谢王上。”“我就当你在里面睡着了。”“茗玉是真的睡着了,这里面又黑又冷,茗玉当时又困又饿,不睡着才怪呢。”“我跟汉王说的话,我希望你们就当没听见。”王上使诈,茗玉装疯卖傻:“啊,汉王也在吗,汉王不是出征未归吗。茗玉这人一向睡得熟,雷都吵不醒的,刚刚做梦还梦到了一只烤全羊,可香了。”“行了,看来你是真的饿坏了,去歇着吧。”“谢王上。对了,这件事情王上可千万不要告诉琪姐姐,不然她会怪我的。”茗玉撅着小嘴。“好,我替你保守秘密,也希望你能替我保守秘密。”王上自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茗玉的说辞,茗玉不敢乱应,低头脚底抹油般溜走。

        回房,茗玉简单向蓁儿讲述了刚才的经过,末了感叹道:“蓁儿,方才真的好险。”咳,咳,茗玉咳出几丝殷红的血,蓁儿忙扶茗玉坐下,拿来手帕为她擦拭嘴角。“好点没有啊。”茗玉答非所问,“是真的,承煦真的是被人害的,他真的是冤枉的,萧承耀的心太狠了。”“郡主,蓁儿不懂,但蓁儿求您,一定不要冲动,千万爱惜自己呀。”““我绝对不会让他伤害承轩,绝对不会。”茗玉对自己发誓。

        芸琪本是悠哉悠哉倒着茶,总觉有事发生,心神不宁。“王上到。”芸琪只见萧承睿颇为沉重地走进来,“王上,您跟汉王谈过了。”萧承睿知道芸琪看着承煦承轩长大,待他们亲厚,不自在地别开了视线。芸琪一下子就明白了:“是真的,汉王他真的是故意的。”王上挥手,歌儿会意退下:“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二人先后坐下,“怎么了。”芸琪怎么欲言又止的,什么时候跟我还不能有话直说了。

        “王上,我总觉得,你哪里变了,可我也说不上来。”登基为王,身处高位,人又岂能不变呢,萧承睿叹了口气:“芸琪,你以为我这王上好当吗。”王上扶案起身,芸琪亦跟随,“我自小起便誓与青天比高,与天下英雄一争短长。所以王位对我而言,不只是一张宝座,一份虚荣,而是一个可以实现抱负的机会,一个可以胸怀天下的起点。”芸琪仰头看着萧承睿,“为了赌志气,我就必须得赌心思,就必须得用权,用谋,用略,无所不用其极。”有时候为了天下人,为了社稷宗庙,有些人注定会被舍弃掉,注定会被辜负。

        这固然是对有些人狠心,却是对天下人的仁慈,值得。不过芸琪也有私心,私心里盼望自己不会是被王上舍弃的人。萧承睿转向芸琪,“今后,若是我真的变了,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萧承睿握住芸琪的手,心都软了下来:“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只有在你面前,我才会毫无顾忌地说出这些心底话。芸琪,无论我今后怎么变,对你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你肯信任我,愿意体谅我吗?”萧承睿略带哽咽,明知芸琪是体贴自己的,还是有所恐慌,有所害怕。“我当然会信任你,体谅你。你是我的夫君,是我在这世上最亲最爱的人。”芸琪轻轻把头靠在萧承睿怀里,萧承睿揽住她,温柔地拍抚。

        茗玉低头,迈着小碎步行走王宫中,见得凌蓁儿过来急急拉过她到一个偏僻角落,“蓁儿,怎么样,托人送药进去了吗。”“送是送了,可豫王殿下整日饭菜不食,说是宁死也要为燕王殿下喊冤,”这个承轩,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眼见这病情是越来越严重了,怕是不能再拖了。”茗玉今早从琪姐姐处听说,萧承耀今日在殿上参了承轩一本,说承轩抛下前线战士不理,擅离职守临阵逃脱,要治承轩死罪。萧承耀还拉拢了众多亲贵,搬出了军法,承轩怕是真的等不及了。那就,那就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茗玉在王宫里到处打听琪姐姐的所在,终于找到为平复心情修剪花枝的芸琪。为了加重此次相求的份量,茗玉毫不犹豫,扑通一声跪下,“琪姐姐。”两年来,芸琪还从未见过行这般大礼的茗玉,暗道茗玉所求必是不简单,“茗玉,怎么了,快起来。”茗玉顺势起身,“琪姐姐,我”茗玉这是有了难言之隐了,转身吩咐下人:“都先下去吧。”“琪姐姐,我求求你救救承轩吧。承煦他已经出事了,我们就算看在殉葬的沐王妃份上,为承轩做一点事情。”

        “我何尝不想救承轩,我不是没有劝过王上,可是这事涉及朝廷有关战事,王上怎么会轻易徇私。”若是承煦有朝一日回来,知道承轩的事情如何接受的了,“难道王上真的要治他死罪吗。”“不是王上要他死,是他作为亲王做了最坏的表率,若是不拿他开刀,怕是难以让朝中将士心服。”“可是承轩纵然有错,也是因为承煦的事,情有可原哪,就不可以从轻发落吗。”“承煦的事尚无证据,可是承轩犯下的军规是实实在在地落在了大家的眼里啊。”“事到如今,就一点法子都没有了吗。”

        万事皆有路可走,怎么会真的没有路呢。只是这条路对茗玉而言太不公平,茗玉心有所属,此路有等于无啊。芸琪徘徊许久,还是不想自己做这个坏人:“其实也不是毫无办法,除非…”茗玉迫不及待追问:“除非什么?”芸琪怜悯地瞧了茗玉一眼,“除非,王上纳娶,大赦宗室,承轩才有可能免于一死。”“纳娶。”茗玉心如死灰,这不是无论如何,都要对不住承煦的,自己和承轩,难道当真就要让承煦失去一个吗。

        若能让茗玉答应了嫁给王上,也是一桩对雍临对盛州皆大欢喜的好事,芸琪了解茗玉舍己为人的良善性子,下了一记强心针:“如今老四老五拉着朝中重臣,把王上拉得下不来台,又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怕是救不了承轩。”芸琪转身定定瞧着茗玉神色:“若真的想救他,怕只有这个法子值得一试了。”“好,我嫁。”天知道茗玉是用了多大了气力才说服自己违背心意与诺言,好似那颗心已经被千刀万剐,不再属于自己了。“只要能够保住承轩,我愿意嫁给王上。”

        “茗玉,为了救承轩,你竟甘愿违拗自己的心意。别人未必知道,可姐姐清楚,你向来脾气倔,决定的事情难以改变。”“琪姐姐,我,”“茗玉,你老实告诉姐姐,你同承煦这些年一起长大,可有生出其他的感情?”若不然,何以茗玉答应得这么痛快。“琪姐姐,我没…”“茗玉,你可知道,承煦只是在战场上受重伤,尚且没有找到他,承煦可是还有生还的可能。”茗玉知道,茗玉都知道啊,可茗玉宁愿他悲痛一时,也不愿他永远失去臂膀啊,“琪姐姐,我等的起,可承轩等不起。”“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见瞒不住,茗玉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你真是糊涂,姐姐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婚事变成了一桩交易呢。你真是胆大包天,竟还盘算着欺瞒王上!”“琪姐姐,我知道我这般做对不住王上,可王上还有姐姐,承煦他只有我了。”“你如今若是答应了,可就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承轩是承煦唯一的弟弟,我必须救他。”芸琪不愿让茗玉的欺瞒伤害到王上,又拉起茗玉的手殷殷嘱咐,“其实要让姐姐说,王上他性情仁厚,亦为人中豪杰。往后你只要顺着他体谅他些,他定不会苛待你,你也一定会幸福的。”王上若真的仁厚,沐王妃何以殉葬,承煦何以失去王位。在茗玉看来,这只是琪姐姐心系王上,为他粉饰之言罢了。

        与承煦生离,那里还有幸福可言呢,从今而后,只愿月神娘娘庇佑承煦些,不要让他再失去至亲至爱。“也没办法嫁给心上人了,反正嫁给谁都一样,只要能够救承轩,一切就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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