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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这不对劲


“脖子受伤了?”应松玄终于问到了关键点上。

        叶若风点点头,下巴一起一落也点在他手上。

        “为什么不早说?”他问完才发现,她没办法说,他一直在生气,也没给她机会解释。

        他把她丢在衍星宫大殿外,她一定很委屈。她不回吟风居,一定是害怕见他。她心里有多难过,才会放任自己躺在雨中。

        他不来找她的这段时间,她想了什么,是不是决定再也不想理他?

        他突然感受到一阵很复杂的情绪,不知道如何表达,只低声道:“对不起,是为师错了。”

        他手上感觉到她的下巴左右在移动,她是想说“没关系”?她太傻了,如此轻易原谅他。

        “先回去,好不好?”他感受到她点头,从她脖子处收回了手。

        叶若风抽出飞廉,踏上剑身朝悉云峰飞去。刚飞出去没多远,被应松玄拎到了行云剑上,飞廉也被他收起来。他站在她身后问:“你不累吗?”

        叶若风想了想,她的确很累,差不多快两天两夜没睡觉了。她不想硬撑,转身抱住了他的腰。他没有回避,确认她这样站得更稳之后,行云剑飞得更快了。

        很快到了悉云峰,叶若风独自回了吟风居,刚坐到床榻边上,应松玄从门口走进来,手中握着一只两寸高的白玉瓶。

        “帮你看看?”他一边拔开瓶塞一边问。叶若风伸手准备接过白玉瓶,他却没有交给她。

        叶若风意外,师父分明看不见,怎么会想到帮她上药?

        而他真的要帮她上药,他洁白的食指粘了一小撮膏药,碰到叶若风脖子的一瞬间,她往后一缩,躲开了。

        “怎么了?疼吗?”他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温柔,手停在原地,被她的下巴轻轻点了几下,他接着说,“这药专治妖魔袭击的外伤,用着虽然疼,效果却很好。为师尽量轻一点,你忍着。”

        叶若风觉得没必要这么麻烦,她完全可以对着灵晰镜自己上药,轻重可以自己把握,疼痛可以自己忍着。她在想该怎么表达才清楚,却看到有一丝白雾在他指尖流转,好像有止疼的功效,当伤口再次被触碰时,真的不怎么疼了。

        她便不想自己上药了。

        但很快,她再次往后一缩,又躲开了。

        “还疼?”应松玄有些意外,那缕止疼的灵气不该不起作用。

        叶若风想在他另一只手心写字传达她的想法,低头看了一眼,才发现他左手上还缠着白纱,便轻轻扯了扯白纱上的蝴蝶结。

        应松玄晃了晃手解释:“剑伤已经好了,你之前说不准擅自拆下。”

        叶若风有几分诧异,他竟然真能等着她来拆?她拆开那道白纱,果然,行云剑留下的伤口已经痊愈,她偏着头在他光洁的手心上写了一个字——痒。

        应松玄没想到她是怕痒,松了一口气说:“不疼就好,忍着。”

        怕痒的人哪里忍得住?她脖子往后缩,一直在闪躲,直到应松玄左手托住了她的后脑勺,对她说:“别乱动,习惯就好。”她想动也动不了了,脖子一被触碰就觉得好痒,好几次憋笑呛到岔气,由他在背上拍了几下才缓和过来。

        她心中埋怨自己好没有骨气,之前明明那么难过,怎么这么快就笑了。是师父太会认错,而她太心软了。

        他说习惯就好,但痒的感觉她就是习惯不了。她巴不得上药的人动作快点,好让她早点“脱离苦海”。

        但因为看不见的缘故,应松玄动作仔细而缓慢,食指指腹在她脖子上一寸一寸地移动,只有这样,才不会漏掉任何一处伤口。以至于这个过程尤其漫长,她躲也躲不开,只好憋着笑又松开,再憋笑又松开,如此反复,到后来好像真的习惯了,渐渐不觉得痒了。

        但在不疼不痒之后,她又体会到另一种感觉——麻。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根指腹在轻轻触摸她脖子每一寸肌肤,她记得那指腹一开始是冷冰冰的,不知不觉中变得微微凉,现在透出一丝暖意,接下来会怎么样?会和她的脸颊一样发热吗?想到这里,她才发现自己脸红了。

        不知怎地,脖子上的皮肤变得越来越敏感,那上药的手指每动一下,她都感到一阵酥麻。这感觉很陌生,她极力僵住不动,但细微的颤抖根本藏不住,只听见对方耐心地问:“又怎么了?这么紧张。”

        叶若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完全搞不清状况。也许因为过于紧张,她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

        这倒好,为她上药的手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吞咽的动作,不知为何也停下来不动了。数息之后,应松玄清了清嗓子,问她:“你是不是饿了?”

        叶若风顺势点头,她明明不饿,至少肚子不饿,但找不到比饿更合理的解释。她暗中庆幸他看不见,才不会发现她此刻脸颊绯红。

        “今天先这样吧。”应松玄松开她的后脑勺,也收回了为她上药的手。他的指尖现在是什么温度,她不会知道。

        他转身准备离开,叶若风忽然抓住了他宽大的衣袖。可是,拜托,她今天真的没想说那句“你别走”,这一定是习惯成自然。

        叶若风等着他拒绝,他肯定会拒绝。他最好头也不回地离开,留给她一点冷静的空间。

        出乎意料的是,他竟慢慢转过身来,温声道:“好,我不走。你该睡觉了。”

        怎么回事,叶若风就是再迟钝,也能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从观星崖开始,她师父好像变了个人,难道他被那场雨淋坏了?难道他还在担心徒弟要离家出走,所以打算寸步不离在这里守着?

        若是她能说话,她会叫他不要多虑,她已经改变主意,不想离家出走了。

        现在他站在她面前,心平气和地告诉她“该睡觉了”,却导致她睡意全消,完全是适得其反。

        叶若风坐在床边,手还抓着他的衣袖,仰头看他的脸。雨已经停了,今夜没有月亮,天光比往常黯淡,但昏暗的夜色并不能掩盖他的美貌。

        她看得入神,情不自禁摊开他的手心,梦游般写了几个字:“师父,你真好看。”

        “昨夜你说过了。”应松玄没作多想,“我知道你梦见我了。”

        对了,那个“梦”,叶若风当时不敢解释,现在仍然不敢,只好让他误以为是梦。她不甘心心事被当事人听去,还勉强为自己挽回尊严,写下一句蹩脚的埋怨:“师父怎么会知道?是师父作弊了。”她明知故问,既然要假装,便要装得像一点。

        作弊?应松玄第一次被人说作弊,他反应了一下,从灵晰镜中无意间听到她说梦话,算是作弊吗?不算吧。

        但真的是无意间吗?他听到的不只那一句梦话,还听到了许多不想听的。有些话让他没有由来地心烦,唯有那句“你真好看”,缓解了他莫名的烦乱。

        他不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评价。千余年来,不知多少人夸赞过他的身姿与容貌,不论是当面称赞,还是私下议论,又或者芳心暗许,他都置若罔闻。他知道自己面貌出众,神采飞扬,但觉得并不重要,他对源源不断的追捧早已习以为常,每每听到,皆是心如止水。

        但昨夜灵晰镜中,那句“你真好看”,像一缕风,在他平静的心湖里吹起一丝涟漪。这不对劲,应该只是一道错觉。

        今夜他的手心,有人写着“你真好看”,让心湖上的涟漪向四周扩散,波纹越发明显。很不对劲,这错觉也太持久了。

        他心中费解,但表情镇静如常。纵使叶若风目不转睛望着他的脸,也只觉得好看,瞧不出任何端倪。

        看得久了,她似乎有点入迷,恍恍惚惚朝他抬起手,只差一点便碰到那张美好的脸,却突然被他叫停,他说:“别动,也别看了。”

        叶若风愣住了,这措辞和语气都十分耳熟。当初她想摘下叶砚脸上的青纱,叶砚也是这样说的。一模一样,是巧合吗?

        她刚才只是鬼使神差地想摸摸师父的脸,现在有了新的目标,她很想看看他的眼睛。她悄悄往上抬手,刚要碰到那根丝带,便被他抓住了手腕,他说:“听话,你该睡觉了。”

        紧要关头,她不想听话。

        却不知为何,脑袋一阵眩晕,眼皮不受控制地阖上,她很不情愿,却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再醒来时,叶若风忘记似曾相识的那句话了,只感叹自己胆大包天,竟然当面对师父表达“你真好看”。他一定认为她不仅口无遮拦,手也无遮拦了。

        房间里弥散着一股浓浓的苦味,她刚想问这气味是从哪里来的,应松玄坐在桌边叫她:“过来喝药。”他面前搁了一碗褐色汤药,说是灵草熬的汁,有助于治愈嗓子。

        叶若风咕噜咕噜喝完一碗,仿佛速度越快越尝不到苦味。应松玄大概能猜到她的想法,摸摸她的头问:“很苦吗?”

        她想说不苦,张了张嘴还是白费功夫,只好摇了摇头。

        同一时间,有人在吟风居门口喊了一声“叶师妹”,叶若风移开了放在她头顶上的那只手。

        “脖子还疼吗?嗓子好些没有?”裴隐穿着她在北泽穿过的那件衣服,下摆上的淤泥已不见了。看见掌门师叔也在,便朝师叔恭敬地行礼问好。

        叶若风又点头,又摇头,换来裴隐苦恼道:“叶师妹想说什么?我有点看不懂。”

        桌面上忽然出现了一套纸笔,叶若风看了一眼师父,他一言不发,只是手指动了动。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靠肢体语言表达不清的,就写在纸上。

        叶若风执笔写下:“脖子还疼,嗓子没好。”

        裴隐满怀歉意:“是我不好,当时反应太慢了。”

        叶若风怎么会怪他,只微笑着冲他摇头,口型在说“没关系”,又提笔写:“师兄一个人来的吗?汤圆不来看我?”

        “你想让他来吗?”裴隐问,“他不知道我来找你。”

        “我饿了,还喝了药,很苦。”因为知道师父看不见,叶若风毫无保留地写了真实感受。

        “知道你嗓子难受,我给你带了糖。”裴隐从袖口中掏出一袋糖放到桌上,单独剥开一颗给她,又问,“甜吗?”

        叶若风满意地点点头,眉眼弯弯好似月牙,又悄悄瞄了一眼师父的脸,他似乎有些严肃。嘴里那颗糖好像没那么甜了。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的手心,想问他怎么了,但隐约感觉不方便,便一直没有动作。

        恰在这时,吟风居门口又传来两个声音。

        “应师兄也在?”

        “裴师弟也在?”

        叶若风循声望去,看见了严师叔和齐师姐。她心中纳闷,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多人来找她,偏偏挑在她不能说话的时候。她疲倦地放下纸笔,不想再写更多字了。

        “叶师妹昨日一直低着头,我没看见你脖子上有红痕,也不知道你嗓子受伤,只当是你傲慢不想说话,一时之间话说得重了,师妹别往心里去。”齐怜是来道歉的。她说自己话说重了,而不是说错了,谁都能听出她的言外之意,除了迟钝的叶若风。

        不过叶若风对齐师姐没有多少好感,一看见齐师姐,她就想起那句话——“她不受她师父待见”。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小心眼,但偏就耿耿于怀,虽然听了道歉,也没感到释怀,只勉强扯扯嘴角,朝她露出一抹客套的笑,又尴尬地摆了摆手。

        “她是说知道了,没关系。”裴隐主动当了叶若风的代言人。

        齐怜将两人眉来眼的动作去尽收眼底,又瞥了一眼掌门冷淡的表情,更觉得自己昨天说的话全是事实,若不是师父要求她上门道歉,她才不要这么憋屈。

        严辛荷看了看桌子上放的三样东西,白玉瓶、见底的药碗、一只糖袋子,转而夸赞裴隐:“你还带了糖?倒很细心。小怜虽是来道歉的,却什么也没有准备,她应该多跟你学一学。”她声音温婉,眉目含笑,不知道比徒弟温柔得体多少倍。

        叶若风冷不防想起一件事,在北泽对着水洼中喊“辛荷”的人是谁呢?不论是谁,他都很有眼光,严师叔的确很美。

        裴隐谢过严师叔,又礼貌地推辞:“可不敢叫齐师姐和我学。一包糖而已,也不算特地准备,就是刚好想到。”

        “但是这药,你帮师妹涂也不大方便。”严辛荷扭头温柔地吩咐齐怜,“小怜留下来帮帮小师妹。”

        齐怜不吭声,她原以为道歉只是走个过场,没想到变成了打杂的。

        叶若风害怕齐师姐趁机使坏,光是瞅一眼师姐的手,她已经感觉脖子很痛了。

        “严师叔,我看叶师妹好像不愿意,我——”裴隐一眼看破叶若风抗拒的表情。

        一直沉默的应松玄终于开口:“不必帮她,让她自己来。”声音冷冷清清,不染任何情绪。

        其他人不再多说,简单道别之后离开了悉云峰。

        叶若风如释重负,叹了一口气,又听见师父问她:“怎么了?”她在他手心上回应:“他们太吵了。”

        “为师也觉得他们太吵了。”应松玄一向喜静,今天尤其如此。

        谁也没有把话说完。

        他们太吵了。

        而我只想听见你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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