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自从林星婵与宋西江来过林家后，林父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往沉默不少，性情也大有改变。
朱明秀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心中时间谨记朱晓对她说的那些话，现在林父是她们姑侄唯一的希望，说什么也不能放弃。
这几天，她不断地在找机会与林父说起朱晓一事，可每次话才开个头，林父不是称有事，就是他乏了，不想谈家里的事，随之就避开了。
次数多了之后，任朱明秀再如何迟钝，也觉察出其中的异样来。
朱晓自从接到陶惠打过来的那通电话后，心里时刻都在寻思着找机会整治她，可朱晓秀这边迟迟没给她回复，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小姑，你到底有没有对小姑父说起让他帮忙的事啊？”朱晓担忧的问。
朱明秀长叹一声：“唉，我发现老林这段时间挺奇怪，他变得不怎么爱和我说话，且每次我一开口，他就找各种理由离开，你说说看，我能有什么办法？”
“这可不行，我看小姑父这是在有意避着我们。”朱晓睁着她那双锐利的眸子转了转，又继续拉着朱明秀道，“不如这样吧，我们一起去找小姑父，必要时我也可以帮帮你。”
朱明秀也觉得两人目前的状况像是冷战，需要长谈一番，不能再继续下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好。”
姑侄俩商量好，朱晓便跟着朱明秀一起来到楼下客厅。
林父正无所事事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朱明秀与朱晓下楼来，他只是淡淡的看了眼，接着放下摇控器，人起身就要离开。
朱明秀见状，忙上前堵住林父的去路。
她瞳孔散发出委屈的神色，语气也跟着变得哽咽起来：“老林，你最近怎么了，为什么一见到我来就躲，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如果我真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你尽管说出来，我改就是，只是你千万不要不和我说话。”
朱明秀一番声情并茂的说完，跟着剧情需要，眼眶微湿。
朱晓也跟着在一旁附和：“是呀，小姑父，你和小姑之前有说有笑，最近家里都没以前那么热闹了，冷冰冰的像个地窖，好不习惯。”
林父看了眼朱晓，没说话，他将视线垂落在面前的女人身上，仔细打量着她，这些年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满头的青丝多出几缕白发来，原本年轻的脸庞也悄悄被岁月刻下了皱纹。
他垂在身侧的手欲抬起安抚她，只是微微往上抬了几公分，蓦地顿住，收回。
“没事，我只想安静一会儿，你们别来打扰我就行。”
话音落下，林父就要错身离开。
朱明秀眼疾手快的拉住林父的胳膊，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滑落，嗓音哀怨的说着：“老林，咱们做了十几年的夫妻，你现在……是不是不爱我了？呜……”
话说完，朱明秀揉了揉她那通红的眼眶，看上去十分可怜。
林父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将胳膊从朱明秀的手中抽出：“让我安静待会儿吧。”
朱明秀顿时感觉像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冷水，全身冰凉，她眼神错愕的看着林父：“老林，你怎么这样了？”
不对，这行为很不对，以往只要她一露出楚楚可怜的情绪，林父首当其冲的便是安慰她。可这次呢——
他非但没表现出安慰自己的神情，反而像是把她当成了洪水猛兽一般的要躲避，这个男人真的变心了？
林父目光呆滞的看向前方，沉吟几秒垂眸看着面前的女人，嗓音低沉的问：“我哪样了？这些年到底是谁在怎么样了？”
朱明秀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可很快又被她压下去了，硬生生挤出抹苦笑，嗓音低吼而出：“是呀，这些年我为这个家的付出还不够多吗？你为了让你女儿有安全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偷偷去医院做了结扎手术，就为这事我为你背的锅还少吗，可你呢，到最后对我只剩下猜疑！”
一旁的朱晓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她万万没想到，朱明秀无儿无女的局面全是林父造成的。
对于朱明秀的责问，林父只是眼神冷漠的瞥她一眼：“你若是现在后悔，我也不拦着你。”
朱明秀嘴唇微张，上下唇不停抖动着，脸色苍白，神情怔愣的盯着林父，嗓音嘶哑：“林超，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和我离婚？”
见两人的局势越来越僵，这完全不是朱晓想要的结果，她急忙上前劝阻：“小、小姑父，别生气啊，有什么话你还是和小姑好好说，好好说，千万别动怒。”
言毕，她走到朱明秀身旁，轻扯了扯她的衣摆，朝她使眼色道：“小姑，冷静，冷静！”
可千万不能冲动，否则她往后去找哪颗大树乘凉？
朱明秀此刻俨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一把甩开朱晓的手，继续咄咄逼问林父：“林超，我告诉你，你今天若是敢开口说要和我离婚，咱俩明天就去民政局把这事儿办了，省得我被你嫌弃。”
朱晓快急死了，她小姑非但没听她的劝说，反而还与林父越吵越离谱，正当她想开口劝说时，林父先她一步开口道。
“行，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咱们明天就去民政局，兑现你这些年时刻想离婚的心愿。”
林父扔下这句话后，人直接朝楼上走了，留下决绝狠心的背影。
“小姑父……”
“啊……林超，你个混蛋，你个渣男，你不是人！你还我这十几年的青春，呜……”
客厅里同时响起两个女人的声音，但林父却头也没回。
“砰！”
书房里传来响亮的关门声。
这些年来，朱明秀没少拿离婚这事儿要挟他，以往是他脑子不清醒，只要她一提出离婚一事，自己立马变得有求必应。这次，他不想忍了。
林父走到书房后，整个人长长叹息一声，双眼忧伤的盯着窗外，静观几秒后，他走到书桌边，打开最底下的抽屉，将压在一撂文件下的照片拿出来。
那是张一家三口合影的照片，即使经过时间的洗礼，当时的场景恍若置身眼前。身后的背景是游乐园，六岁大的女孩站在中间，夫妻俩则蹲在她身旁，笑得幸福甜蜜，女孩一左一右的搂着爸爸妈妈的脖颈，对着镜头露出她缺掉的门牙，无忧无虑。
林父颤抖着手抚上照片上的女人，沉重的叹息道：“清婉，对不起！这些年我辜负了你对我的托付，没能好好照顾婵婵，还帮着外人……”说到这里，林父哽咽了下，“来欺负她，这些年——她该有多难过。”
说到最后，林父实在难以抑制心里的沉痛，掩面流下悲痛的泪水。
自国庆节那天，宋西江与林星婵一同去过林家，过后的两天里，宋西江单独与林父见过一次面。
他这次见林父的目的很简单，只是希望他不要被别人蒙了双眼，混淆视听，跟着外人再一起来伤害林心婵。若是他这个作为父亲的人不心疼自己的女儿，那他这个做老公的人只能为了心疼老婆，替她扫除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在被宋西江的一番话提醒后，林父便借助他的人脉，开始查朱明秀和朱晓这些年究竟都干过什么伤害林星婵的事，才会惹得宋西江如此动怒。
当对方事无具细把朱明秀和朱晓所干的那些事，以及正想借助林父与宋西江的关系，继续为虎作猖，林父在脑海里彻底颠覆了对自己枕边人的认知，当年那个爱他爱得义无反顾的人，已经随着时间消失了。
一朝清醒后，那些表面维系的美好，就像彩色泡泡一样，眨眼间便破灭。
他那带着几分沧桑的眼睛，盯着照片上的林星婵看了良久，才缓缓道出：“婵婵，爸爸这次一定要为你做一件事。”
他不能再像之前那么自私了，满脑子想到的只有自己，忽略了林星婵。
这边，朱晓拉着朱明秀出了屋里，姑侄俩站在门外的花园里。
朱晓转来转去，最后无奈的捂了捂额：“小姑，你怎么能和小姑父吵起来，甚至还说出了离婚这种话，他现在是咱们唯一的希望，以后没了他这颗大树，我们寸步难行。”
朱明秀脸上除了失望，没有一点忧伤：“怕什么，他这人一辈子就那样窝囊，放心吧，刚才的话不过是气话而已，到明天他肯定会来向我道歉的。”
看着她那自信从容的语气，朱晓才没那么乐观：“可我看小姑父这次好像不是和你闹着玩的，挺像动真格了。”
以往朱明秀的哭闹，林父定能不遗余力的满足，可现在，他已经有反驳的趋势了。
“晓晓，你没结婚，夫妻间的那些事不懂，现在要离婚，哪还像之前那么简单，你小姑父肯定会元气大伤，五十几岁的人了，他经不起这种伤痛。”
朱明秀信誓旦旦的说着，朱晓却半信半疑，在她看来，林父这次怎么看都不像是闹着玩。
然而，事实正如朱晓预料的那般。
一个月后，已是十一月，进入冬季，气温一天比一天低，澄黄的树叶随风落下，孤零零的在空气中打着旋，最后漂落在大地上。
朱明秀是哭着跟林父从民政局出来的，当她手中拿着那本紫红色的离婚证时，整个人都傻掉了，六神无主，眼神空洞。
她心有不甘的追着林父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对我如此绝情？”
事已至此，林父完全没有要和朱明秀说话的兴致，他只淡然的提醒她：“我们好聚好散，希望你以后别再做出害人害己的事。”
十几年相处下来不易，分开时林父也没做太绝，给了朱明秀一笔补偿费，不管怎么说，这些年是她陪伴在自己身边，他这么做也算是出于人道主义，希望以后她能好自为之。
林父说完这句话后，已经转身坐进车里，绝尘而去。
朱明秀看着离她而去的男人，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脸颊大颗大颗的滴落在衣服上，泅开成一团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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