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如梦第二章好狗不挡道
“哟，这不是我们云哥儿吗？又陪你那病恹恹的公子去上课？”
云忆往前一走，给一脸欠揍的福清绊了一脚，让他狠狠朝前摔了个狗啃屎。
“再嘴上不干不净！你看老子不弄死你！”
只是话还没说完，云忆就被正面踹倒在地，这脚力可比她绊人的大多了。
“贱人！敢动嫡子侍人。”
云忆脑子一阵恍惚，浑身发麻，突然发觉自己仿佛在流血。不一会儿，云忆的长裙就染上了层层血色，这把周遭的人都吓呆了，尤其是为首打人的侍人，早就面色发白，双腿发颤。
“快，快去请太医！”
还是嫡子赵元安先冷静了下来，先半蹲到云忆面前，道：“你是元恪的侍人，对吗？”
云忆点头，不敢抬头看这仅比自己年长一岁的煜王府嫡子，浑身不禁发起颤，要是因此害了公子，自己可是莫大的罪过。她的眼泪珠子就像悬帘上的珍珠一滴滴砸在地上。
“阿忆，你还好吗？”
一见到公子，云忆就彻底失去了锐气扑到公子怀里，哭嚎起来：“是福清说公子病恹恹，我才踹他的，没想到居然被富华一脚踹到在地，血流不止！公子，我不会要死了吧？！”
这“死”字一奔出来就直接把富华吓尿了。
赵元安脸色阴沉了下来，暗着声调发话：“把福清、富华赶出府去！还有太医呢？”
配着这句话，云忆十分有远见地痛晕过去。再醒来，已经回府了，眼前是虎背熊腰的李嬷嬷，一脸愁容地盯着她，久久不语。
云忆开始愧疚起来，要不是自己没忍住揍了福清一顿，怕是也惹不出这样大的祸事，但即使被赶出去，也不后悔，只是——福清富华两兄弟实在不是什么善茬，肯定会来找自己麻烦。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
李嬷嬷见云忆这忽晴忽阴的脸色，也被逗乐了，摸着云忆散下的长发，道：“女娃娃，现如今你也是大姑娘了。今日所幸是元安公子在，不然免不了沾上祸事。公子说，等你在府里再呆上几年，到了婚嫁年龄，就给你觅一个好人家。唉——李嬷嬷老了，阿忆也长大了，只是日后公子就没人陪了。”
其实，李嬷嬷也是个善人，不过为了在这王府里活下来，必须得气势强硬起来，不然非得被人欺负全。
“来吧，快把我这给你新添的女子衣裙穿上。”
云忆被李嬷嬷粗手粗脚地教着如何穿衣裙。话说，这李嬷嬷也是稀里糊涂过来的人，把云忆卷成了一只被捆绑住的大蟹。两人为各自的窘样捧腹大笑，在温黄色的烛光里氤氲着短暂的幸福时光。
“公子”
琴声忽断，赵元恪回头看见了刚刚换回女装的云忆。
少女怀羞，不敢抬头，只是反复搓揉着垂落的裙带。一刹那，映着月光，赵元恪失了神，想起画卷之中父母两人对望的情意，秋水眷意。
这是春天，万物萌生，朝气蓬勃，孕育新生的季节。
云忆不是能等得着的人，就跪拜下来，求道：“阿忆说过这条命是公子的，那就一辈子都是公子的。若是日后有了主母与小公子、小小姐，阿忆的命也是他们的。”
赵元恪回过神来，却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和自己一起长起来的女孩讲自己处境艰难。
陛下如今病重，北疆时有动乱，又正值北旱南涝之时，朝堂虽有太子掌权，可太子性格软弱，那些老油条都各自心怀鬼胎，而自己的父亲煜王殿下对那个至高之位也有蠢蠢欲动之心。自己不过是煜王府里不得宠的公子，自母亲去世，受尽白眼，苟活于世不过为了圆母亲心之所愿，护身边至亲。力量单薄，又怎能护住阿忆呢？
无力感卷席着赵元恪，让他寸步难行。
“公子，不要赶阿忆走，好不好？阿忆知道今天犯了大错，就请公子责罚，不要赶阿忆走···”
眼泪从云忆的眼眶里涌了出来，委屈如洪水泻出。一旁观察态势的李嬷嬷也不禁拭泪。
“阿忆，我没说要赶你走，只不过是说日后要给你觅个好去处。”
“可阿忆只觉得公子身边是唯一的好去处！”
女子红着眼倔强地望着赵元恪，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不容拒绝的威胁张力。
“公子若日后不要阿忆。阿忆定然自绝。阿忆做不了驰骋沙场的好儿郎已是人生一大遗憾，既然如此不如先死了，再投过胎，换个男儿身。”
她做好了要跳湖明志的准备，眼睛都害怕得闭上，生怕遇见那拿命的鬼官被吓死。
幸好赵元恪眼疾手快一把将少女拽了回来，却失力跌坐。
云忆紧闭的双眼又掉下几行泪，颤抖得说：“公子为何还要就阿忆。既然公子不要阿忆，为何不就让阿忆···”
“公子，让阿忆一直留在你身边，给你做个陪房也行，好歹知根知底。”李嬷嬷抓准时机前来帮腔。
这话可把元恪气得咬牙切齿，狠狠瞪着李嬷嬷，道：“阿忆，好说也是我姊妹，做我陪房算怎么回事？”
“那阿忆真要嫁给别人家？万一那家人对云忆不好···我可怜的云忆啊···”
虽然李嬷嬷已经如芒在背，但为了公子和云忆还是努力把这场戏唱圆满了。
元恪低头，眼里神色已经被紧紧拽住自己衣角跟小猫似的云忆软化了。
阿忆，我该拿你怎么办？
“日后再议。”
这一句不深不浅的话给今日的闹剧定了乾坤，可却也留下莫大的悬念，闹得云忆一直心有余悸，直到后来被哄了好些时光，才把这个心结给解开。
天空晕着墨色，透着压抑的恐怖，冰凉得令守城的士兵多打了几个寒战。
一句小而压抑的闷哼声解开了夜的绑带，拉开了天启与北疆十年对峙的战火不息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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