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夏日祭（终）
送走了伏黑两姐弟之后，夏油杰注意到五条悟似乎若有所思。苍蓝色的眼眸在墨镜后注视着前方的某处，夏油杰顺着看过去，目光落在银发女子的身上。
“……在想什么呢，悟？”
按理来说五条悟身上是不会有什么他看不懂的事物存在的，他和对方在一起这么久了，对于五条悟在什么时候想什么基本上是一清二楚。
但是在人潮涌动的夏日祭会场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家的装束和平日有所不同，又或是因为其他的一些事情，夏油杰一时之间产生了几分恍惚的陌生感。
他压下心底不知为何泛起的点点波澜，拍了拍五条悟的肩膀。
“只是在发呆罢了。”白发dk收回了目光，双手斜斜地交挎着。只是几秒钟的功夫，他又变成了夏油杰所熟悉的样子。
像是才发现新大陆一般，五条悟吐槽道：“对了，你们头顶上的那个玩意看上去未免也太可笑了吧，你是什么时候有这种奇怪的癖好的？”
“……”夏油杰没有开口，脸上带着微笑地从旁边的摊位上拿了面镜子。
“照片我已经拍了，硝子那里有备份。”他好心地提醒道。“还有，你刚刚说的话我也录下来了。”
数分钟后，得知五条悟发言的两位女性：
柒夜莉丝：“不喜欢的话摘下来给我。”她非常自然地就把资源回收利用了。
拿回去洗一洗，下次还能拿来给宠物用。
“好，孤立他！”家入硝子戴习惯后就很能接受了，此刻反以为荣地昂着首让那对和她头发颜色相近的小熊耳朵光明正大地在夜灯中挺立。
只要自己不尴尬不合群的就是别人
夏油杰打量着耳朵被薅的白发dk，一头白毛上此刻显得有些空荡荡，看起来的确和他们三个格格不入起来。
“……某种程度上说，这可是很过分的霸凌啊。”五条悟深沉地说。
没人理他。柒夜莉丝和家入硝子已经又到前面的摊位上去了。
“杰，你不会还要戴着这个玩意吧？”难道不应该是陪他一起摘下来吗？
五条悟的眼睛里明晃晃地“我们可是挚友啊”，但是夏油杰思考了01秒不到——
他想起出门前夜蛾正道说的话，还有刚刚伏黑津美纪的表现。
夏油杰：“对不起，我忽然就有这种奇怪的癖好了。”
五条悟：？？
--
一会的功夫，夏油杰重新看见柒夜莉丝和家入硝子的时候，她们已经跑到了捞金鱼的地方来了。
家入硝子从摊主手里接过纸网，递给身前的柒夜莉丝。
“话说回来，不会把你的衣服弄湿吗？”在开始游戏前，家入硝子忽然想起什么，看向柒夜莉丝身上雪白的浴衣。
这倒不是忽然在意起昂贵的制衣，毕竟不管是对方本人还是监护人远藤裕子似乎都完全不在意这一点。就家入硝子看到的，目前来说，她还没有看见过莉莉丝穿重复的衣服。
只是从平时的一些细节中她判断出柒夜莉丝似乎很不喜欢身上的衣服受到损坏。虽然只是湿一点水，不过万一呢？
柒夜莉丝一看就知道家入硝子在担心什么，她失笑道：“这件衣服倒也还不至于那么脆弱。”
虽然看上去精美华丽，但是远藤裕子给她挑的每一件衣服的质量都是有保障的；不过也不能穿着随便动手就是了——这里指的是近身。
柒夜莉丝还想说点什么，一旁的夏油杰想了想，伸手摘下了他脑后绑着的发绳，走过来帮柒夜莉丝把右手边的袖子束了起来。
家入硝子知道的，他和五条悟平时也能看出来。虽然衣服没有那么容易坏，但是对方应该也不喜欢被弄湿吧？
“只要不碰它就不会有问题，一会用完再拿下来就行了。”黑发dk语气温和，像是做了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
一旁的家入硝子朝他比了个大拇指，挤眉弄眼的表情让夏油杰啼笑皆非。
“怎么了吗？”夏油杰注意到柒夜莉丝的目光还停留在自己身上。原本很自然地做完一切的黑发dk一时之间后知后觉地生出几分紧张起来。
……是他刚刚的行为让柒夜莉丝觉得过度了吗？好像是不太合适。
他正准备朝柒夜莉丝开口致歉，却不期然地从她口中听到——
“还蛮好看的。”
“……什么？”夏油杰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当他看过去的时候，对方金色的眼眸中，倒映着的就是他散下头发后的样子。他的头发原本也不是很长，平时扎起来只是为了活动方便而已。
“你很适合长一点的头发呢。”柒夜莉丝看着对方散在脖颈旁的发梢，不知道为什么想到的是这个。不过，还没等夏油杰作出什么反应，家入硝子兴致勃勃地接上了柒夜莉丝的话：
“是吧？长发美人嘛，我跟你说……”
家入硝子把柒夜莉丝拉过去一边继续聊天，一边准备开始游戏。只留下夏油杰在原地看着前面的两个人的侧脸。
半晌，黑发dk轻轻呼出一口气，就靠在旁边等起来。
幸好硝子接上了莉莉丝的话。夏油杰想。要不然的话，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回才好。
真心的夸奖用在这种地方的时候，还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应付啊。
不过对方应该也是顺口一提，很快就会忘了吧。没什么好在意的。
……
捞金鱼的纸网很薄，湿水之后更容易破，所以其实不怎么容易。但是在旁边跟着她这么久的夏油杰却并不觉得这是能够难到对方的事情。
“你不想要金鱼吗？”家入硝子跑去再拿新的纸网的时候，他试探着猜测道。
“嗯，”果不其然，柒夜莉丝给出了回复，“因为不好养。”
虽然喜欢，但她很少会生起去养什么的念头。
伏黑甚尔的那只咒灵算是特例，不过咒灵养起来其实根本也不需要花什么功夫——能够保障不死的话，她大概能一直养下去吧？
夏油杰不清楚她还在想什么，但是至少明白了一点：“你一开始其实可以告诉硝子的。”
“因为也很有趣啊。”柒夜莉丝注视着家入硝子拿着纸网跑过来的身影，语气含笑。
是这样啊。
“既然如此，那就捞起来吧？”夏油杰提出了建议，“这个游戏的乐趣就在于捞到金鱼的成就感，之后再把它们送回去吧。”
“可以吗？”柒夜莉丝想了想，“被捞起来得到主人又被抛弃，不会有关系吗？”
莉莉丝总是有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想法——夏油杰才明白对方不可能想不到他说的事物，但是却没有这么做的原因。
连带着一条小小的金鱼，她都会去考虑它的看法。
“没事的。”夏油杰向柒夜莉丝解释道，“金鱼的记忆只有七秒，对于它来说，七秒之后就会忘记一切，就像从来没有被捞起来一样。”
银发女子点了点头，似乎是赞同了夏油杰的提议。随后的游戏里，她仅仅靠着一个新的纸网就捞上来了四五条金鱼。
如果不是这种纸网的承重力注定存在寿命，夏油杰怀疑对方能把摊子上的金鱼捞光。
“那就拜托你了。”柒夜莉丝把小小的提袋递到他的手中，连同他开始绑上的发绳。毕竟如果不是活动中的话这么束着衣角还是有些不雅观的。
柒夜莉丝在家入硝子旁边继续去往下一个地点时，右手下的袖子已然恢复到了毫无痕迹的状态。
不知道为什么，夏油杰忽地想起了对方重复过的话语。
【“像从来没有遇到一样吗。”】
他看了看手中拎着的金鱼，几条小小的生物在其间自由自在地吐着泡泡，薄翼般的尾鳍在会场的灯光下缓缓摆动，散发着虚焦的色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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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柒夜莉丝成功地和家入硝子在会场里遛了个遍，几乎所有的摊主都被上了一课。
“夏日祭真的很有趣呢。”完全刷新了她的认知啊。
不知道之前里梅有没有这么想过——柒夜莉丝看看手上拿着的一堆东西，想起自己曾经见到过的相差无几的物件，应该是有吧？
刚刚经过庙会的时候家入硝子进去求御守了，柒夜莉丝对于这种活动没什么兴趣，夏油杰看出来这一点之后，告诉柒夜莉丝可以到外面和五条悟一起在附近再转转，他在这里等硝子就够了。
柒夜莉丝一眼就看到了观景台上的白发dk，对方背靠着栏杆，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一步步走到旁边。
“大晚上戴墨镜，不会觉得很怪吗？”
柒夜莉丝看了看五条悟。虽然这副墨镜对方是一开始就戴着来的，并且跟着游玩了全程，但是她所以现在提出来，其实是因为之后会有的花火大会。
哪怕清楚“六眼”的能力，她也还是这么问了。
不过，出乎意料地，白发dk没有反驳，而是顺手把脸上的墨镜摘了下来。
“啊，你说是就是吧。”
雪色的眼睫难得地沉静，上面汇聚着周围星星点点的灯火下的微光。
“觉得怎么样？”打破这份沉静的也依旧是对方。
五条悟的声调与平时一般无二，似乎多了点沉稳，又似乎只是夜色深处给人的错觉。
柒夜莉丝回头看看来往的人群，身后不远处正在朝这边过来、向她和五条悟打招呼的家入硝子和夏油杰，想了想：“很好。”
“我很喜欢。”
声音的末尾被天穹上方的第一声绽放掩盖——花火大会开始了。
一朵又一朵的烟火被送上无边的夜幕，在最高点绽放出绚烂的色泽。
璀璨夺目，灼灼温暖。
夏夜的晚风轻拂着银发女子雪色的浴衣，一时间与她身后的明月一同构造出了一副飘然的画卷。
遗世独立，羽化登仙。
不过其实她原本就是不被世间所束缚的存在。
“你说的那个谜底，”五条悟笑了笑，“答案是人心？”
烟火的声音很大，周围的人其实听不清彼此说话的声音——这一点从家入硝子和夏油杰的反应中就可以看出来。
他说这话的音量也不算高，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过这依然没有被柒夜莉丝错过。
……原来如此，是和伏黑惠聊过天了吧。
好胜心还是一如既往啊——柒夜莉丝勾了勾唇角。
“你这么说，也不算错。”她注视着观景台以外的天空，同样轻声道。
无数的花火簇散在天际，定格出瞬息万变的盛景。
即便是转瞬即逝，也有过足够美好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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