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流落在外，没钱是不行的。
碧花当掉了自己的裙子，换了一条普通的粗麻布裙。
余钱让碧花不至于立马饿死街头，但也多撑不了几天。她迫切的需要一份工作。
但是找工作好难呀！
作为前半生衣食无忧的公主，诸如浆洗缝补这样的工作，对碧花来说太有技术难度，只能含泪放弃。
按说抄写整理这类型的工作，以碧花的文化水平完全可以胜任，但招这样岗位的不是稍有资产的富商就是多少沾些权贵的阶级。
这样“香饽饽”一样的岗位多的是人走关系，铺人情路。偶尔有那么一两个碧花可以试试的，等到对方见过碧花以后也都委婉的拒绝她了。
既然大家都一样，为什么不招个更赏心悦目的，抑或能付出更多额外劳动的呢？
而现在，这是她最后一个机会了。
如果这个还不行，她就只能试着去码头和船工一起卸货了。
招聘的广告被贴在公告栏的最角落，被其他花花绿绿的大海报挡掉了一半，余下的一半碧花拼拼凑凑半天才看明白，对方是在招一名歌者。
面试地点是……
是这里吗？
碧花捏紧了袖里藏着的水果刀，又摸了摸小恶魔，轻轻敲响了面前破旧到险些烂掉的木门。
“有人吗？”
“来了！”
一阵脚步声后，木门吱啦一声被打开了。
有磕磕绊绊的乐声从屋内传来，音乐迟滞生涩，像是初学者。
来人是个高高瘦瘦的青年，衣服虽还算时髦，但整个人精神颓靡，让碧花忍不住小退了一步。
“啊，您是？”
“请问是您在招歌者吗？我是来应聘歌者的。”
青年半阖着的眼睛睁开了一点。
碧花紧张的掐了掐手指。
好在青年没有沉吟太久，声音听不出喜悲，“这样啊，请进。”
屋里非常空。
一时间，碧花还以为自己进了推销房产的样间。
整间房子只在正中有两把椅子。窗台上摆了个茶壶，两个杯子。
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椅子上原本坐着两个姑娘在摆弄竖琴，见他们两个进来，两个拨弄琴弦的姑娘停止了动作。
其中个子更矮的姑娘看见碧花，眉眼间都是不乐意，“你来应聘歌者吗？”
碧花点头。
姑娘小声嘟囔了什么，碧花没听清。
但她身边高个子的姑娘听清了，高个子的姑娘面带责备的轻轻推了她一下，转向碧花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抱歉。请原谅珍妮今天的不礼貌，她有点累了，我带她去休息。”
言罢高个子的姑娘站起来推着珍妮进另一边的隔间，珍妮扭了扭肩膀，似乎还有些不满。
错身而过的时候碧花听到了珍妮小声的抱怨。
“我们为什么招不到靠谱的歌者呢？再招不到歌者，我们要完了呀。她这样胖，一看就不行……”
带碧花进来的青年瞪了珍妮一眼，珍妮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什么进隔间了。
“我叫杰特。”青年给碧花倒了杯水，又请她坐在唯二的椅子上。
碧花看着“单薄”的椅子，谨慎起见，并没有坐。
她的钱包再承担不起一张椅子的重量了。
青年也不强求，继续道：“你也看到了，我们的歌舞团不大，加你也就四个人。”
“我们后天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表演。但是上周我们的乐师和歌者都被另一家歌舞团高价挖走了。”
杰特心头苦涩。
佛洛德拉对于歌舞团有严格的考核机制。
每到这个时节佛洛德拉会举行考核，审核一个歌舞团的专业水平。达到对应水准的歌舞团才有资格承接或举办各种宴会表演。
如果达不到最低水准，则会被取消资格。此后只能沦落为街头艺人。
整个佛洛德拉的歌舞团是个圈，虽然每年都有新兴或衰落的歌舞团。但大体上彼此都清楚彼此的底细。按说平时有个别歌手或乐师跳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但洛克舞乐团挑在这个时候一次性挖走自己家所有的乐师和歌者，摆明了就是要逼死他们。
对方虽不是是数一数二的大乐团，但也是最好的那一批。
本来招到合适的歌者和乐师就难，得知是洛克舞乐团做出这样的事情，散人歌者和乐师为了不得罪对方，就更不敢来了。
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眼看后天就是考核，情急之下硬是逼的身为舞者的京和安妮都拿起了竖琴。
在这之前，杰特从未听说过哪个歌舞团有碧花这样……呃，这样丰满的歌者。
想必是哪里不知名的小歌者。
但时至今日，他已没有更好的选择。
杰特不抱希望的开口：“既然您来应聘歌者，那么请开始吧。”
碧花清了清嗓子——
“啊——”
清冷灵越的女声响起，第一声，就好像带他进入了凛冽的冬季。
杰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他仿佛置身雪山之巅。风裹挟着盐粒一样的细雪冷冷的扑在面上。
音调持续升高，杰特仿佛变成了雪山顶上的一只鸟，他从雪山顶一飞冲天——
飞至最高顶时，碧花声音一转，原本的音色里多了几分圆润，随即曲调和歌声都变得轻柔起来。
仿若冰雪消融，嫩芽抽枝，顶出一个春天。又像烈风由寒转暖，徐徐吹来。
歌声逐渐轻快，恍若夏季叮叮咚咚流过山涧的小溪，也像烈日下追着打闹的顽童。
几个轻缓的音节后，歌声重新变得悠然，让人想到秋天沉甸甸的稻谷和甜津津的果子。
歌声就在秋天丰收这样的富足中结束了。
这是碧花国里一首歌唱四季的小调。全歌甚至没有一句歌词，全靠歌者气息支撑。
这是功底，也是炫技。
杰特沉浸在这首歌的余韵里，久久不能自拔！
杰特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快乐的鸟儿！他随歌声掠过融冻的河流，也见证了绿芽顶破泥土，还看到小溪溅起水滴，水滴折射出的虹，更看到了秋日丰收后，农人脸上满意的笑容！
门不知何时已经开了。珍妮和京眼睛亮晶晶的站在门口，也不知听了多久。
珍妮快乐的大叫一声，冲过来狠狠的抱住了碧花！
“天哪！你是有海妖的血脉吗！太棒了！你简直就是为了歌唱而生！”
“我收回那些不礼貌的话！并真诚的向你道歉！”珍妮兴奋得满脸通红，“请你务必加入我们乐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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