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虚情假意
“真是难为小姐了，但太子似乎很喜欢上次小姐送的糖饼和馒头。太子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喜欢吃一样东西了，还请凉尘小姐告诉我一声，我好给太子殿下准备。”秦如眷待燕九司与容槿在正屋里对弈时偷偷来寻凉尘，想让她告诉自己上次的早餐铺子在哪里。
凉尘听后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按着记忆给她画了一张粗略的地图，道:“那弄堂不好找，但大致就在那里，还是要秦小姐多费些心，自己再找一下。”
秦如娟开心地接过小地图感激道:“多谢小姐，如眷到时定为小姐准备一份厚礼，也算是恭喜小姐大婚。”凉尘应到，她便匆匆走出了屋子。
一旁的叶黛惜撑着下巴，叹了口气。凉尘问她:“好好的叹气做什么？”
叶黛惜一边摇头一边像个老大人似的可惜道:“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人呐。”
“什么？”凉尘一头雾水，对她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觉得莫名其妙。
“秦小姐啊，眼神里充满了爱意。”叶黛惜补充道。
凉尘不语，她自然是看得出来，毕竟一个女孩子是藏不住自己心中的爱意的，秦如眷整个人都喜形于色，将自己内心的想法都表达在了脸上，很容易让人看透她的心思。
“哎表姐，正好要过年了，王爷也空下来了，你们可有选好婚期？”
凉尘摇头，道:“这我们做不得主，具体的日子还得看太后她老人家。不过，年终时不是应该更忙吗？王爷怎的就闲下来了？”
叶黛惜听了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嗷！我想起来了，表姐，我爹爹说王爷要‘失宠’了。”
“啥玩意？？？”凉尘一脸问号。
“我那天碰巧听到爹爹同爷爷讲，皇上是在王爷的府邸遇到了一位贤臣君子，与他谈之甚欢，就重用了他，现在在政事方面很多都去请问这位贤臣了。因为得心应手的缘故，那位贤臣可是深得皇上赏识。可是啊，没有人见过那位贤臣，他很神秘，不管别人怎么打听，皇上也不说，根本不知道他的真面目。而且他是宣司王府的人，开始王爷还不肯给，三番为难后只能答应了。”
凉尘听完后眨巴了下眼睛，原来是这个失宠了。
“都是宣司王府的人，王爷的人和王爷辅佐大业是一样的。”凉尘不以为然道。
“我就是好奇啊，到底是谁有这个本事，可以媲美王爷。宣司王爷可是我们南皇王朝的一绝啊，才高八斗，深谋远虑，是多少年难遇的啊，表姐你可真是运气太好了，太后偏偏将你许配给王爷。”叶黛惜摇摇头感叹道。
“是啊，其实我也觉得很神奇来着。”凉尘双手撑脑袋，她为了不被选中又是故意扮丑又是故意打人发脾气的，怎么就还是选了她？要说她这身份确实是高贵，侯爷的孙女，将军的女儿，不过这比她高贵的肯定还有啊。怕不是太后给她开了后门吧……
那日中秋家宴时，太后特地将她留下来说话，而且待她还不错来着。
“不过这槿太子也是生得好看，和王爷一样，这一来撩动了多少京城少女的心弦呐，啧啧，我那两个姐姐一天天不是夸王爷就是夸槿太子。不过说来，槿太子年龄与王爷相仿，而且有些小姐偷偷打听到，槿太子在北国还未立太子妃呢，虽然他的身边一直跟着秦如眷，而且秦如眷是北国重臣之女，但是北王还未下达婚令，太子的东宫现在还空落落的。”叶黛惜可惜道。
原来这秦如眷还不是太子妃预选人，不过看她在容槿身边一直挺好的，端庄得体，落落大方，一直对容槿十分照顾的，这也是迟早的事。
“所以呢？”凉尘继续撑着下巴，让叶黛惜继续。
“所以啊大家都想，槿太子这次回去会不会带个太子妃回去。”
“……”凉尘一阵语塞。
“表姐你在绣福袋吗？”叶黛惜看见了凉尘一旁的针线惊讶的问道。
“是啊，干嘛那么诧异？”凉尘不解道。
“我……我只是没想到表姐回自己亲自上手，这绣的还不错嘛。”
凉尘已经绣的差不多了，绣好了五个福袋还有一条腰带。这条腰带是她绣的最用心的，一针一线十分仔细，布料也是让长陶选取的上等的好料子，毕竟上次燕九司都把那啥啥啥雪蚕丝做的衣服直接送给他了，可不能送拙劣的，降低了他的档次。
“这腰带是给王爷的？”
“嗯。”
“哎哟哟~”
“……”
夜晚的宣司王府格外得宁静，燕九司一如既往地卧在软榻上，秉着烛光，看着手中的书卷。
“爷，今日槿太子走的时候同您说了什么？”无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
对弈结束，两人没人输没人赢打了个平局，走之前容槿走过燕九司身边停顿了一下，笑着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便走了。
“没什么，但是，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燕九司只是笑笑没有告诉无涯。
“王爷……这么久了你真的，真的……一点都没有喜欢宗政小姐吗？”无涯的声音越说越弱，但燕九司还是清晰地听清楚了。但是他并没有出声。
良久，燕九司放下书卷，正起身子靠在身后的软枕上道:“那时候，我在回南皇的路上被埋伏，身中数剑，身边的侍卫也都死光了，我本以为就这样命丧黄泉了。可是我的师父谭弘老祖将我救了出去，用尽办法把我奄奄一息的我给救活了，还收我为徒，将所有绝学都交给了我。”
听到燕九司主动讲起了自己的往事无涯略微有些惊讶，但是他随之便认真地听了起来，一字不差的，他想知道燕九司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这些年无涯跟着燕九司，他做的事情自己都知道，无涯也知道他其实根本就不是一心为国，不然他不会暗中调动朝中大臣，将自己的人放进去。
而且对于北边，他也一直都有着动作和目标，但却从来不告诉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一直觉得这八年来，他从来没有看透过燕九司，就算自己是他身边最最亲近的人，也永远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
而如今燕九司第一次和他说自己的经历，无涯非常的珍惜，他终于有机会，可以触碰到华丽外表下，那个真正的燕九司，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容槿走后师父就叫我进去，同我说……”
“我这一辈子孤独一人，晚来有你们两作伴，你们都是天资聪颖的人，以后必将有所作为。按常理来说我应将毕生之学教与你们，但是容槿比你更聪明，为了避免以后天下血腥飞溅，沙发不断，我只将秘诀给你，你不得告诉容槿，和其他任何人。”
“师父……”
“你不比容槿差，你为人更加稳住，只要你记住秘诀，到时候你就是唯一可以应对容槿的人。我知道你肯定是燕家人，你们注定是在对立场上，这时候你就可以压制住他，使天下如称一般平衡下来。”
“……”
“其实也没什么秘诀，就两个字而已。那就是一定要，无情。没有情欲所困，那么你，就比容槿强一万倍。说你们聪明，是因为你们两自制力较比常人强很多，能大幅度控制自己，但是，人总是有七情六欲，不要让这些成为你的绊脚石！来，试试，杀了我，这是你无情的第一个境界，反正我也命不久矣了。”
……
“那个时候我握着刀柄的手都是颤抖的，那是我第一次杀人，而且是我自己的恩师。我差点刺歪，是师父抓住我的手，不偏不倚地刺在了胸口。我落荒而逃，在回南皇的途中，遇到了你。然后，一切就这么发生了。”燕九司回忆着当时，狭长的睫毛微微一颤，片刻又恢复正常，云淡风轻的仿佛那是一件别人的事情。
他果然做到了，他真的很无情。
“从接近宗政凉尘那一刻起，你就没有一点感觉吗？”无涯有些心疼地问道。
“没有。”他回答得干脆而直接，表情没有一丝动容。
“容槿说，他要让我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尝尝心爱之物的离去。”
“是宗政小姐，所以你才故意那么和她亲近，故意让槿太子看见你们两情深义重，不可分离彼此，好让他以为那是真的，所以才会有人要杀宗政凉尘，明明可以斩杀那些刺客，你却偏偏要走危险的那一路，也是为了演得更真。”无涯一瞬间似乎全部明白了。
他从一开始就在利用宗政凉尘，也一直在欺骗容槿，依照容槿的性子不难发觉其中有诈，但是燕九司的演技实在是太真了，就像他此生与宗政凉尘都要白头到老，相濡以沫，连这么聪明的容槿都信以为真了。
原来全都是假的。
“那，王爷还打算演多久？”无涯喉咙仿佛被堵住一样，干涩地问道。
“很快，他就会来要人的。”燕九司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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