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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十年,人间也有炼狱


  “保持距离?这些天来给你洗澡换衣服,全身上下我有哪一处没碰过?”

  “可知道你昏迷时,叫着什么小姐神仙、这儿那儿,手脚是不老实的?白天黑夜,不让你紧紧抱住,摸摸揉揉,便不肯安静。”

  “我如随你意,多少回你也做成了。你现在嫌弃我了不是?”

  她说这些话时,自然有了羞赧;分不清是喜是怒。

  官小意“呀”了一声不敢看她。

  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像她说的做过这些荒唐事?分明自己昏迷中把她当作其他人无疑,而且极不规矩老实。

  当下万分惭愧。

  更加不敢面对她,只有连连赔罪:

  “真正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可不是有什么坏心思要欺负你。”

  月婢忽然就流下泪来说:

  “什么欺负不欺负,我心甘情愿了,你却不肯。你可知道,我不能完成任务,惩罚的手段有多难捱。”

  “你难道狠心让我又受分筋错骨手的苦楚。捱不过去了......只有、只有也做禽兽......他是个魔鬼,你根本想象不到的。”

  她的眼中极度悲苦无助。

  “这恶人太恶毒!怎能对你用分筋错骨手,也做禽兽是什么意思?”

  官小意几乎以为自己听错,直愣楞地看着月婢。

  “前不久传来在金华发生的事,月姬有人了。老爷当时就发狂。”

  “我不肯照做。他便用那分筋错骨手,我抵受不住,只能......我几乎不是人了......”

  她不堪回首,停下不说。

  “我知道你不算太坏,也知道你有本事可以逃了,我不会说出去的。”

  “府里到处机关重重,守卫极严,白天你是逃不掉的,一定要小心别让人发觉了。”

  “你如果真可怜我,便把我当人,让我欢欢喜喜侍候你。”

  原来她虽然不会武功,在金千山身边十年了,当然知道任你通天本领,解不开分筋错骨手的禁锢,怎么可能拍断床帮!

  她先前打那一巴掌,并不是为了试探官小意。

  而是用这种方式告诉对方:她一点不会功夫,不必担心。

  她很软弱,并不是糊涂。

  有人看到这里,一定痛恨写手:(往死里打!!!)

  十年了,你也说过金千山总有不在时候。

  怎么不安排她逃走?她不是猜到官小意的动机,自己为什么不照办?

  不是我不照办。

  旧时。奴婢等同财产权,专属主人家所有。

  主人家当奴婢禽兽不如的大有人在,别说外人管不得,官府也无权过问。

  逃到哪里去?捉到人,连好心收容者,也要同罪并处。

  要脱离苦海:

  一个是赎身(绝少有)。另一个选择一了百了(大多数)。

  不然,只有苟且偷生......

  月婢最后请求,让官小意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千手神通,禽兽不如。

  我一定要想出办法来治他,让他从今以后再不能如此作恶。

  官小意心中发誓。

  他不再是想逃走了,生平第一次想要做成一件事。

  他收起地上的衣裙,交在月婢手中,真诚地说:

  “我从没有嫌弃你。”

  “我没成过家,也不能乘人之危。”

  “我一定要救你。”

  月婢很惊讶地看着他,半天终于相信没骗她。

  官小意双拳紧握。

  他头一次知道:原来这世间有钱有权势人物,是如此轻贱人命的。

  征南不给他筷子,不过是刚刚开始。

  好先生弃他而去,其中原因就有怕人不断针对他,自己走了也许他就安全了。

  她聪明绝顶,这一回却大大失算。

  “我不逃了,我一定要想出法子,让金门主从今以后再不可这样对待你。”

  官小意终于说出这句话。

  牛皮可以随便吹,事情哪有那么好办!

  “你管不了的,我也没有这样的奢望!想你做的你偏嫌弃我。”

  月婢眼中充满惊奇,她望着他,再不言语。

  也不知心中是恼是气,还是真有少少相信?

  面前人是一个怪人。

  这一点她很确定。

  远处院门“吱呀”一声响;月婢飞快地向床上一扑,竖出手指作一个噤声手势。

  顺手就扯开他的内衣,娇嗲地叫道:

  “官小爷你刚睁开眼身体还没好,可是不能这样心急的。哎呀,你弄疼我了。慢慢来行不行......”

  整个人扑倒官小意身上,抱着他一翻;就成了官小意压在她身上了。

  她一扬手将衣裙抛弃,裙子还没落地,外面的人已经走进房间来。

  紫砂身边,还有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同来。

  小厮立在门外,似乎并不在意房中奇观;紫砂看看小厮,说了一声:

  “这官小爷,不会有什么大碍吧?”

  小厮也不回答,紫砂再说一声:“那么,你先在这里等着,门主见过人之后,总是要把他送回来的。”

  这是在说明情况,小厮依言进了边上房间去了,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不过。

  紫砂看着房内荒唐春色,倒也不以为然:

  “官小爷。外面来了人要见你,老爷让我们来请你去相见。快跟我们走一趟罢。”

  官小意如获大赦,刚想撑身起来。

  月婢搂抱住他不放,反而说:

  “他很不老实,只有该有的力气,要他起床只怕是起不来。”

  “紫砂,你帮我扶他起身。”

  紫砂暧昧地笑了。

  官小意才恍然大悟:不可以让人知道自己能行动自如,自己差点出错。

  当下对月婢好生感激,冲她眨眼点头表示谢意。

  月婢便说:“哎哟。你又亲我,你这个坏人,哄我给你整理衣裳,却是大白天要做这事。猴急急的,等不到晚上嘛。”

  一把推开他,半真半假地说:“你来呀。看你有没有能耐,当着人面再胡来。”

  紫砂笑啐一口说:“小婢,你又任性。小心得罪客人,什么后果你别忘记了,是不是愿意换个对象侍候。”

  月婢身子一颤,真正变了脸色,瞬间花容失色。

  官小意把一切瞧在眼底,明白她先前说的必然不假。

  二个人扶起官小意,给他穿上衣服。

  月婢架着他说:“你好好靠着我走,可不要再不规矩,否则可有凶险在。想干什么,回转来一切都依你行了吧。”

  她这话,他懂的,当下重重点头同意。

  月姬问了一声:“那个小厮是谁?眼生的很。”

  紫砂冷冷地答话:“自然是府上的人,你不知道的人和事多了,不该问的少问,不该说的少说,免的受无妄之灾的好。”

  这话极为有效,月姬果然安心不再多话。

  出了客厅门外,看清金府庭院形势。

  庭院楼阁曲廓回环、有山有水七绕八弯、假山怪石高木耸立;

  院墙高高地,相互隔断开来;可说是一院一天地,一处一玄机。

  二个女子一个搀扶一个照应,走的极为谨慎小心。

  官小意奇怪之余认真一看才发现:

  金府里里外外,果然是机关重重,好一处奇门阵法安排。

  比之东方相家,还要古怪复杂。

  难怪临出门前,月婢的话很奇怪,原来提醒自己呀。

  不过这阵法奇是奇。

  却也难不倒他官小意:虽然不懂它是个什么阵,我还是会走的。

  “我们送他去哪里?这是要出府吗,我可不会走这条道。”

  月婢问紫砂。

  “老爷吩咐请他去金陵门议事堂。有人要见他。”

  “是那个正主到了?”

  紫砂摇摇头说:“不是。降龙金刚已经带回话来,正主不会来了。那正主说此人与她情缘已断,生死各不相干。”

  “这正主就这样一句话?”

  月婢大为讶异,扫了官小意一眼,颇有些为他不值。

  “她倒是决绝,天下狠心肠的人原来如此。”

  “你不了解这位正主。今天我同你说说,我和这姑娘之间的故事。”

  紫砂说起了她的前尘往事:

  “我是扬州人士。自幼父母双亡,叔叔为了谋家产,将我许给外地财主家做了童养媳。”

  “那个丈夫年弱多病不说,不务正业,性好赌博。”

  “十几岁上就将自己名下家财输了一干二净,将我也赌输给别人。”

  “他自己后来是生是死,就不知道了。”

  “我当年先给他破了身,正有了身孕,被他输给人了。一帮老千赌鬼,根本不把我当人,孩子也没保住。”

  “我被人当作筹码赌资赢来输去,过了好几个月非人日子。正要寻死时,天幸遇到门主路过救下我。”

  “当时门主细看了半天,出了银子把我带回家。”

  “我当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收留一个残花败柳之人,最近我明白了。”

  “这个却不能跟你说。”

  “门主将我留在外边,跟人好好学了大户人家仪容规矩。”

  “过了大半年,基本能通过了才让我进府里来。原来是让我,来照顾那姑娘的。”

  “那姑娘四五岁时我来到府中。”

  “门主当年正年轻时,却不肯娶妻妾,一直到今天。”

  “金府一直没有女主人。那小姑娘就是一家之主。”

  “她是我一手带大,从小凛然不可侵犯。”

  “她美貌有如嫦娥天仙,性情如月娴雅温柔,内心极是原则,容不得一丝轻慢无礼。”

  “小小年纪的,门中上下人等,在她面前恭敬有礼;从无人敢半句随口。”

  “她并不是用手段,任你是谁见到她,都是生不起恶念。”

  “这份纯真无邪,都是天然来的,却怎么修练的成?”

  “门主瞧天下人没一个顺眼。”

  “唯独对她向来是轻言细语、和颜悦色,视同珍宝从无拂违的。”

  “真正是如师如父再好不过。”

  紫砂说时当年,很有怀念之意态。

  “如师如父再好不过,你真会给他贴金。他是如何对待我们的?”

  “有关她的事。问你从来不肯说一个字,今天你倒是说了。”

  月婢很委屈,也很不解问紫砂。

  “你错了。那姑娘没离家出走之前,门主是有所不同的。”

  “那姑娘的闺房,没她自己准许门主也是不曾进过一步。”

  “真的如此?”

  “本来如此。”

  “对她这样的珍宝,她为何要离开,而且再不回来?或许她不绝情如此,门主也不至于后来。”

  月婢的判断力非常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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