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没入职的第十六天
船上装备了如今最先进的蒸汽机，不但可以不用借助风力，逆水行船的速度也不慢。
船员起锚，升起船帆，借着风力和蒸汽机的动力起航。
肯特小姐在码头上的身影越来越小，她用力地朝着凌婉这边挥手，凌婉身边站这个瘦高的年轻男人，他矜持地挥挥手，就让肯特小姐回去。
肯特小姐离开码头，消失在茫茫人海。
年轻男人对凌婉说，“凌小姐，谢谢你救了朱蒂。”
他是肯特小姐的兄长，亚塔斯·肯特。
小肯特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个漂亮的盒子，在凌婉面前打开，是一根亮闪闪的碎钻项链，语气十分诚恳，“请收下我的谢意。”
凌婉听说了肯特小姐回家他做的事情，看起来像似乎良心未泯的样子，但凌婉并不觉得一个为了所谓的家族牺牲亲妹妹的人，会在一夜之间长出良心。
她拎起这根项链，意有所指说：“我听说肯特家族有着悠长的历史，不论是列侬一世执政时期、还是众王相互倾轧时期，肯特家族都安然无恙地传承下来了。”
“凌小姐竟然也知道我们家族的事？”说起小肯特引以为豪的家族，他面上的笑意带了几分真心，“是的，肯特家族的家训，在最合适的时机做最合适的事——这就是我们家族能够保享荣华富贵的秘诀。”
凌婉用手指勾着项链，项链在指间晃晃悠悠，下面就是涌动的河水，小肯特眼皮一跳，眼睛从那被阳光折射出耀眼光辉的碎钻上移到凌婉脸上。
有那么一瞬间，小肯特先生也得承认，这个年轻女孩的容貌是罕见的漂亮。
却见凌婉一脸似笑非笑，问：“所以，现在向黎明审判所投诚，就是你认为的，当下应该做的、最正确的事？”
小肯特先生意识到了什么，正要回答，却见人影一闪，一个人挡在了凌婉和小肯特之间。
克劳奇用力一推，将小肯特推得踉跄后退，“你要干什么？不知道她才成年啊？”
“你——”小肯特先是愤怒，然而看清楚是克劳奇，小肯特脸上的怒意飞快消失了。
小肯特听说过这个狼人，知道他颇受赫尔曼重视，不敢与他计较，好声好气解释说，“克劳奇先生，您误会了，凌小姐救了我的妹妹，我在向她道谢。”
克劳奇回头用目光询问凌婉。
凌婉给他看了手上拎着的项链，算是默认了。
克劳奇“哼”了一声，把扯过项链丢给小肯特，拉着凌婉离开甲板。
临走前警告小肯特，“离她远点，她不是你能碰的人。”
小肯特先生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甲板，眼里有了阴霾。
凌婉被克劳奇带回船舱，她分到一间单独的舱房，克劳奇一把将她推进房间，就差指着她鼻子骂了，“你肩膀上长着的是装饰品吗？脑子没有，眼睛也瞎，是人是鬼都分不清！”
凌婉：……
凌婉刚对他改观一点的印象，立刻跌到谷底。
“我就是喜欢他的钱，他的身份地位，你管得着吗！”就是为了恶心他，凌婉也不会顺他的意。
“就你愚蠢的程度，丢进河里喂鱼都要被嫌弃。”克劳奇语气里尽是嫌弃。
凌婉，“
“你那么想喂鱼，”凌婉走到茶几边，抓起一颗水果在手上把玩，“我成全你啊。”
她运起灵气，拿着水果就朝克劳奇砸去。
“啪！”
水果砸到克劳奇头上，汁水四溅，弄得他满脸都是。
克劳奇根本没想到凌婉会突然动手，他引以为豪的敏锐无感，一点也没察觉到凌婉的意图，露出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凌婉又一个水果飞过去，“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假公济私，还以为高尚！我呸！”
克劳奇躲了一下没躲过，凌婉“刷刷刷”又是几个，每一个都精准地砸到克劳奇身上，一连十几个水果，没一个落空的。
克劳奇在狭小的舱房内左右腾挪，被砸得满头包，甚至都没法接近凌婉。
他也不敢变化成狼人，否则天花板都要让他给顶穿。没了优势，克劳奇灵活度完全不够，他只能左支右绌，徒劳地躲避着，却还是被砸得嗷嗷叫。
克劳奇又是愤怒又是憋屈，“不知好歹！胡搅蛮缠！跟你说不清楚！——”
“——啪！”
又一个果子砸到克劳奇眉骨上，汁水流到眼睛里，克劳奇眯着眼睛。
嘴巴很硬，身体却很诚实，克劳奇一边喊话，一边狼狈地逃了。
凌婉为了出口气，用了体内的小半灵力，心疼得不得了。
……
克劳奇走出凌婉的房间，路上遇到希尔，希尔忙得脚不沾地，本来很不高兴，看到克劳奇那狼狈样，登时就乐了，“哈哈哈哈，克劳奇，你看起来像个五彩缤纷的小丑。”
“闭嘴！”
希尔扶着墙笑个不停，“我猜猜，又是那个凌婉吧？都让你不要惹她了。”
本来希尔因为被凌婉吓得缩墙边还挺恼的，但见以武力值自傲的克劳奇都这样，立刻就觉得自己也不是很惨。
果然，幸福都是比较出来的。
克劳奇摸一把胡子上的果汁，已经有点干了，黏糊糊的，胡子都被沾在一起了。
这时候凌婉提着个箱子从房间出来。
希尔的笑声戛然而止。
不宽的过道刚好被希尔和克劳奇挡住了，凌婉说，“不好意思，借过。”
希尔条件反射一样贴墙站好，让凌婉过去。
凌婉，“谢谢。对了，克劳奇的房间在哪里？”
希尔给她指了方向。
克劳奇咬牙切齿：“安娜·希尔！”
凌婉回以甜美的笑容，“谢谢您，希尔小姐。您真是个好人。”
希尔：……
求求了，别对我笑！
克劳奇眼睁睁看着凌婉进了自己的房间，他还没开封的箱子被拎出来放到门边，然后门从里面关上了。
希尔好奇，“你怎么她了？”
克劳奇非常迷惑，“我让她别贪慕虚荣，别让她给索伦尔·肯特骗了。这还有错？”
希尔用同情看白痴的眼神看他一眼，说，“没见识真可怕。”
走了。
该说果然是男人吗？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呢。
凌婉是什么人？希尔就奇了怪了，怎么一看个漂亮小姑娘，就觉得她会像个没见过市面的村姑一样被个油头粉面的贵族骗走呢？
克劳奇拎起自己的箱子，追上希尔，“你什么意思？”
希尔都不想和他说话，但被他拦在路上，不客气地说，“你看她收拾你的剽悍样，她不欺负别人就很善良了，别人能欺负得了她？”
克劳奇振振有词，“顶楼那个海图里亚的小妞，不就被吸血鬼骗得离家出走了吗？她也是海图里亚家族受重视的年轻后辈。”
希尔看他仍是一副我没错的样子，完全被打败了。
“你说得对！没错，小姑娘都这样，眼皮子浅耳根子软，容易被骗上当。对，没错。”
克劳奇没听出她说反话，“就是啊。你以前不也被你的老师骗了，差点成了他的试验品？”
希尔：……
希尔，“滚！”
……
被凌婉糟蹋搞乱的房间没收拾出来，克劳奇就搬到最上面一层的房间去了。
这一层楼的房间很特殊，天花板的位置安全的全是透明的，这是一种炼金术水晶，白天能将阳光无阻碍地洒满房间的每个角落，并积蓄阳光能量，晚上的时候释放出来，将房间照得亮如白昼。
也是专门为血族准备的。
杜雷特和海图里亚的棺材就放在其中两个房间。
考虑得不可谓不周到。
王都布鲁图和埃里克南在一条河流的主干道上，两地的距离大约200公里，不算很远，蒸汽船走了近一天一夜，在当天的后半夜到抵达布鲁图。
布鲁图的港口比埃里克南小很多，凌婉被叫起来，她拎着箱子从房间出来，就看到一个穿着管家制服的中年人正在甲板上指挥船员搬运货物，用扁长的小货船运往城里。
那管家看到凌婉，主动上来打招呼，“凌婉小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请您从这边过去。”
这是个人类，凌婉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管家先生岿然不动，任凌婉打量。
凌婉顺着他的指引上了码头，坐上马车去，马车后面也放了几个箱子，但不多，和管家刚刚指挥运送的相比简直九牛一毛。
两口棺材也打包好了，在另一辆马车上。
车里就凌婉一个人，其他人估计在忙。
凌婉就闭上眼安心睡觉。
在车子的颠簸中，车队顺利到达赫尔曼在布鲁图的府邸。
这里比审判所要小很多，但也是个豪宅了。
布鲁图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在城市中心地带有一座三层楼带花园的独栋别墅，不晓得是多少人的梦想。
凌婉下车时又看到管家了，他安排好凌婉的食宿，就不晓得去忙什么了。
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凌婉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拿着凌小妍的地址要出门，走到门口，被一个人拦住了去了。
克劳奇叼着跟草叶子，用一种纡尊降贵的语气说，“赫尔曼大人让我陪你去找你的母亲。”
凌婉想都没想就拒绝，“麻烦你替我感谢赫尔曼先生，好意我收到了，但你就不必了。谢谢，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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