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没入职的第二六天
格雷大公的脸色极其难看。
他阴测测地看了卡普兰子爵一眼，说，“卡普兰子爵，贵族有贵族的荣耀，平民有平民的宿命。埃里克南的工厂每天死那么多人，你难道也要挨个把工厂主抓起来让他们偿命吗？”
查德维克大主教几乎要笑出来。
这可真妙啊。
原以为卡普兰只是兰顿伯爵的应声虫，没想到竟然也能和格兰大公对峙，且完全不落下风。
卡普兰子爵没有被格雷大公带偏思路，“格雷大公，我们在就您提出的‘取消对哈里·杜雷特的审判’这一提议进行辩论，与其他事不相干。如果您觉得很有必要为那些可怜的工人们出头，您可以收集好资料，送到王都法庭，我会等候您大驾光临。”
格兰大公气得发昏，“你敢！——”
“咳咳！”查德维克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打断格雷大公，他问书记官，“两位阁下的话都记下来了吗？”
他身后的书记官恭敬道，“是的，大主教，已经全部记录在案。”
查德维克笑眯眯地对格雷大公说，“格雷大公，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如果没有，我们便可以就此进行投票了。”
格雷大公当然没错过他那精明的眼神，不就是交易吗？行啊。
他看了一眼固执的卡普兰子爵和沉默的兰顿伯爵，心想你们不给我活路，那都不要好过！
格雷大公，“行啊，投票就投票。”
查德维克，“那么，请大家对格雷大公的提议进行表决。”
率先举手的是布雅迪，“反对。”
下来是兰顿伯爵三人，他们都投了“反对”。
查德维克扫一眼全场，忽然就看到位于格兰大公右边第二个位置的沃尔科特侯爵缓缓举起了手，“反对。”
查德维克笑容一僵，“沃尔科特侯爵，您确定吗？”
这位从头到尾一直沉默着的贵族木着一张脸，缓慢而坚定地点了头。
“你这个该死的叛徒！”
格雷大公大怒，他不顾身边两个贵族的阻拦，气急败坏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拎起沃尔科特侯爵的领子，照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沃尔科特侯爵摔到地上，嘴角缓缓流下一丝鲜血。
他的表情仍是麻木的，眼神黯淡无光，像一具行尸走肉般看着暴怒的格雷大公。
“我唯一的继承人死了，死在吸血鬼的口中，他甚至都没机会成为一个低等吸血鬼！格雷大公，你的儿女多无所谓，死几个不心痛，但我只有那么一个继承人，他死了，我们沃尔科特家族就要覆灭了。高贵的格雷大公，你凭什么还以为我会一直追随你？你怎么敢！”
闻言，格雷大公怒不可遏，“你的儿子蠢，人家看不上，这你要怪我？当初怎么说的？只要能入选你就很感激了，现在你这副样子给谁看？”
他抬脚就要往沃尔科特侯爵身上踹，但被另外两个贵族一人抱腰一人抱腿弄走了。
“冷静点，西弗，”抱着格雷大公腰的布鲁克斯侯爵说，“你这样太不体面了。”
格雷大公要是能被劝服就不是他了，他挣脱两个贵族的束缚，指着地上的沃尔科特侯爵说，“背叛者，你会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沃尔科特侯爵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代价？我还怕付出代价？你尽管来！我儿子没了，你别想好过！”
“沃尔科特侯爵，请节哀。”
看着局势要失控，兰顿伯爵不得不过来制止。他将沃尔科特侯爵扶起来，但沃尔科特侯爵一把甩开他的手。
兰顿伯爵也不在意，见沃尔科特侯爵看起来还好，就回了自己的椅子。
格雷大公扫了一眼在场的人，傲慢地抬了抬下巴，对查德维克说，“出了点小问题，不过没关系，一个小小的背叛者影响不了大局。大主教，你可以继续了。”
查德维克嘴角一抽，恨不得给这个蠢货两巴掌。
自己的下属反水都不知道，白活了这么大岁数！
但就像格雷大公说的那样，这并不影响大局。
查德维克大主教三人投了“赞同。”
格雷大公迫不及待地投了“赞同。”
然后是他左边的贵族：“赞同。”
最后轮到布鲁克斯侯爵，他迟迟不表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到他身上，格雷大公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特伯维尔，你干嘛呢？”
布鲁克斯侯爵闭了闭眼，说，“弃权。”
一语震惊四座。
格雷大公气得又要跳起来，“你再说一遍？”
查德维克已经没眼看格雷大公愚蠢的样子了，自己的人一连跳反两个，他却只能无能暴怒。这已经不是蠢能形容了，完全是出生的时候没有带脑子。
如此局面，兰顿伯爵和卡普兰都有些吃惊，倒是布雅迪仍是波澜不惊，“查德维克大主教，结果出来了，你可以宣布了。”
查德维克很看不惯这个倚老卖老的家伙，他也笑不出来了，但，“赞成五票，反对五票，弃权一票。格雷大公关于‘是否取消审判血族哈里·杜雷特的提议’待议。”
不就是待议吗？明天他就在特别委员会上通过。
他话音落地，忽然大门被猛地推开。
“我反对！”清亮的女声响起。
众人难以置信地看向声源处，大门外，站着一个穿着华丽长裙、头戴王冠的美艳女人。
有人惊呼，“是女王陛下！”
查德维克大主教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他的表情崩盘了，看到女王跟看到鬼一样，“女王陛下！您怎么——”
他抻着脑袋往女王身后看，没有古斯曼。
这个发现让他稍稍松了一口气，旋即又想到另一种可能，一时间查德维克大主教的表情变化莫测，好似一盘打翻的颜料。
女王没理他，在女官的搀扶下慢慢走到圆桌旁边，在正中央的王位上坐下来，“关于‘是否取消审判血族哈里·杜雷特的提议’，我反对。好了，查德维克大主教，你可以宣布结果了。”
“这怎么行！”格雷大公急了，女王就坐在他面前，他不敢像刚才那样嚣张，绞尽脑汁想了一个理由，“会议进行到一半您才进来，这不符合会议的程序。”
女王看向查德维克大主教，“大主教，你怎么说？”
查德维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在格雷大公的瞪视下，犹犹豫豫地说，“格雷大公，这并没有影响，您记错了。”
不久前才结成的联盟，脆弱得像纸一样。
格雷大公目眦欲裂，简直想把格雷大公给吃了。
但查德维克大主教没得选，他只能宣布，“格雷大公关于‘是否取消审判血族哈里·杜雷特’的提议，不予通过。”
女王本来是卧病在床，有来自教廷的医生和主教照管，但但在，她出席会议了。这只就意味着一件事——听命于查德维克大主教的人全军覆没了。
查德维克大主教早在对女王下手的时候，就做好了一切准备，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是功亏一篑。
大势已去，查德维克大主教再明白不过了。但查德维克大主教既然能成为掌管布鲁图教区的人，便不甘就此没落。教廷不行了，他还能投靠女王不是？
女王点点头，说，“下一个议题。”
所有人都看向查德维克大主教。
查德维克大主教额头上又冒汗了。尽管他已经决定向女王投诚，但现在准备的这些和女王作对的提议，还是让他心里发虚。
“来自埃里克南的贵族米歇尔子爵联合了多位贵族，要求限制赫尔曼勋爵所把持的审判所的权利。”
布雅迪感觉有点好笑，“原因呢？”
“赫尔曼勋爵在处理米歇尔子爵与工厂主的争端中，他无视米歇尔子爵的身份和地位，公然偏袒工厂主，他践踏了贵族的荣耀和尊严，强迫米歇尔子爵向粗鲁的工厂主公开道歉，并支付巨额赔款……”
……
女王带着女官进入会议厅，大门再度在凌婉眼前阖上。
凌婉瞄了一眼跟着女王一起进来的赫尔曼和他的叔叔，阿尔弗雷德·古斯曼。
就在不久前，凌婉被希尔暗示拖住这些圣骑士的时候，赫尔曼潜入女王的寝宫，他先找到了被关起来折磨的古斯曼，两人联手杀了红衣主教，然后让希尔给女王治疗，这才带着女王一路杀出来。
圣骑士们死了三个，剩下十三个。
凌婉对他们怎么救出女王不感兴趣，她觉得奇怪的是，这家伙大白天跑出来，竟然没被太阳晒死。
赫尔曼收拾了圣骑士们，一回头就撞上凌婉探究的目光，他微微一笑，说，“对我身上的斗篷很好奇吗？”
凌婉点点头，“材质很奇怪。”似银非银，看着很柔软，像布料一样。
赫尔曼说，“这是理查德先生的新发明，你要是感兴趣，回到埃里克南的时候，可以找他聊聊。”
凌婉点点头。
赫尔曼注意到凌婉的头发。
她原本的头发很长，差不多到腰的位置，但打斗中她的头发被后面进来的圣骑士削掉了一大截。如果不是她躲得快，脑袋都保不住。
赫尔曼只看了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阿尔弗雷德·古斯曼也穿着银色斗篷，不过他看起来很瘦，瘦到皮包骨头了，精神还算好。
但他没有和女王一起参加议会，赫尔曼也没问他，两人在等候室里坐下，等待会议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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