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交易
很快玄一就出来了，图南说自己被气的走不动，要休息一下，明天再返回人间。除了羽涅，几人没有异议，就这样就近找了个地方休整起来。
“那你们回人间，我便去找我们修罗族的兄弟了，族里还等着我们将雪狐带回去祭剑。”羽涅摆手跟几人告别。
衔蝶嘴角的笑都要掩盖不住了：“好好好，快走吧。”
羽涅一记大白眼。
司羽有些舍不得，毕竟羽涅是他出来之后第一个交到的朋友，他勾着羽涅的肩膀说是要送送他。
天色渐晚，白易宸提前去四周找一些能够做备用桨的材料，衔蝶也去帮忙，送完人的司羽自然也是跟着一起去了。
此时这里只有图南和玄一两人。
“咱们约定好了时间吗？”图南问道。
“还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我会让易宸几人陷入沉睡，随后陪檀越去做这笔交易。”玄一面色不改。
“你都不担心我会出问题吗？”明知自己不会死，但是图南还是问了。
玄一回答：“万事万物本是空，能量守恒，物质不灭。怨念不灭，檀越不死。况且有我在檀越就不会出事。”
图南看向玄一的眼睛，他的眼睛通常都是古井无波般的平静，好像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换来他的一丝波动。
图南低下头，眼神死寂：“你说的那些我都不在意，我只想确定你当时给我的三个条件是不是真的算数？这样我才知道我以心换心，到底值不值得。就算我不会死，这颗心我也用的挺习惯的了，说给人就给人还真是有点舍不得。”
玄一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眼：“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檀越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助道长，贫僧感受的到。”
图南这才安静了下来，她靠在玄一背上，抬头望着天，真希望这一世真的会如愿获得解脱。
没多久白易宸几人就回来了，看见玄一禅坐便没打扰他，三人围坐在一起开始打磨备用桨。
图南挪了挪身子，靠在背后的大树上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已经睡熟了。玄一这才起身，将小雪狐放在图南身边，又去给几人分了一些沙棠果，吃下后和大家坐在一起打磨备用桨。
心中默念了十个数，身边几人无知无觉的昏倒在地，图南立刻睁开了眼睛，抱起子宁走了过来。那眼中分明并无半分睡意。
玄一起身双手合十，心中向几人致歉。这才跟着图南回到了白天的山洞。老人果然还在里面，只是之前的两个年轻人已经不见了，洞里瞬间感觉空旷了不少。
“来的正好，你这和尚果然没有骗我。”老人说。
玄一双手合十，并未说话。
图南双手抱于胸前：“不就是一颗心吗，又不是给不起，没必要骗你。”
“你这小丫头到是有点意思，你是不是不知道你的心有多罕见？”老人说。
图南思忖，就算重生成人类，也不代表她就拥有和人类一样的心了，不就是一个人体物件罢了，有什么罕见的。这颗没了，等下一次逢九年，再长一颗出来不就好了。
老人看到图南的表情，笑了：“正因为你的心里什么都没有，所以我们才需要它。”
图南不解，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平淡的说：“灭蒙鸟的心对我朋友很重要，有了它之后，他的人生会变得更加完整。我只有一个条件，希望你不要告诉他这件事情，这件事是我心甘情愿为他做的，只关乎我一人，仅此而已。”
老人点头，抬手间浮现一个黑色的盒子，里面甚至还传来微弱的跳动声。
是灭蒙鸟之心！
图南不再废话，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深深的在自己胸前划开一道口子，伤口深可见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她生生将自己的心掏了出来。
眼见鲜血就要涌出，图南眼前黑雾红光一同乍现，周身的血立刻涌回了身体里，伤口瞬间愈合，除了脸色苍白不见血色，其他与常人相比并无异样。
她将心捧给老人：“我并不向往长生，若是我的心能够帮到你们，那也是极好的。”
老人面色古怪：“到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的人，贪念总是无穷尽的，而你看起来似乎并无所求。你的心会帮助我们的部分族人安然的渡过涅槃，我替他们谢谢你。”说着老人深深的朝图南鞠了一躬。
图南接过黑盒子，淡淡的说：“我之所求，不过解脱二字。为达此目的，我可以承受任何代价。”
没再说话，图南转身便走了，玄一跟在身后，嘴里默默的颂着经。没有人看到，他的脖子后面已经沁湿一片。
白易宸几人还躺在原地。
图南出来便将灭蒙鸟之心化作丹药大小给白易宸喂下，灭蒙鸟性烈，就算只是一颗心，也丝毫不收敛，肉眼看见的红光透过白易宸的皮肤，从颈间，逐渐没入到他的身体里。
图南叹了口气坐在一旁，这换心之事也不知道能够瞒得了多久，她现在就希望赶紧了却这件事情，回到人间去继续完成第二个任务。
玄一不知为何，站在图南和白易宸身边，并未像往常一样禅坐，
图南抬头仰视着他：“若我最终解脱，你会有一点点的想念我吗？”
往日温柔宠溺的玄一此时却摇了摇头，图南眼中的光迅速的暗了下去。她想要个解释，她不信像玄一这般如谪仙般的人物，真的就像谪仙一样无心无情。
毕竟，他们之间已经一起经历了九世。
话还未说出口，只见玄一迅速将白易宸扶起，白易宸面色不佳，仿佛已经没了生机。玄一将白易宸的衣衫拨开，只见他的胸口一团浓烈的红光从身体里透出来，隐约可见周围的血管，就连心跳声都大如擂鼓。
“他这是怎么了？”图南问。
“无法全部吸收灭蒙鸟之心的能量，若这样下去，他必然也要经历一次涅槃。”玄一回答。
白易宸一届凡胎，必定会在烈火中燃为灰烬。图南皱眉，她一心想要完成任务，却没想到会伤害到白易宸。
来不及多想，图南咬破手指，就准备像吞噬邪祟一般将白易宸身上的能量吞噬过来，玄一却按住了她：“这样的吞噬，檀越无法控制力度，会将易宸一同吞噬进去。”
图南犹豫了一下，抿唇下了决定。
她捧起白易宸的脸，轻柔的印了上去。浓烈的火光逐渐过渡到图南身上。
白易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图南这才放下心来。
静谧的树下，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少女身上的幽香包围着白易宸，他紧紧的拥住这熟悉的味道，甚至还贪婪的想要更多的温暖。
“咚”的一声，图南下了狠手，白易宸应声倒地。
图南走到玄一身边，坐了下来。
玄一背对着二人，双眼紧闭，佛珠不离手，低头诵经。
图南也不想再追问刚才的问题，无牵无挂，其实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
片刻后衔蝶捂着脑袋醒来了，踹了踹旁边的司羽，两人呆愣愣的看着图南。
“看什么看，几颗沙棠果都消受不了，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修炼的。”图南撇撇嘴。
“可是，我……”衔蝶想说，我们开明兽不可能被小小的沙棠果放倒的。
“你什么你，你就是只人间的小猫咪，什么开明兽，我看你该去查查你的父亲，是不是当时搞错了。”
衔蝶：“……”
白易宸是最后一个醒来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他刚张开眼睛，就看到几颗脑袋在自己的头顶，瞪着大眼睛：“看什么看，几颗沙棠果都消受不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修炼的。”
白易宸：“……”
白易宸醒来后只觉得一身轻松，就是心口有点麻麻的。不疑有他，便饮下了一瓶清心酿，默默的收好最后两瓶，他低头继续打磨备用桨。
很快夜色降临，几人闭目养神。
几只巨大的灭蒙鸟飞过，不远处传来鸟鸣。
衔蝶睁开眼，立刻唤醒图南，只是图南不知怎么回事，紧闭着双眼，没有反应。
其他几人，纷纷醒来。鸟鸣的方向隐约有打斗的声音，司羽皱眉：“是修罗族，是羽涅他们。”
事关羽涅，几人打定主意去看看，顺便直接去往龙鱼处，返程回人间。
白易宸一把将图南背在背上，在司羽和衔蝶目瞪口呆下，率先走了。
玄一倒是一脸平静，跟在身后。
“这，白易宸不是一直很讨厌图南吗？”司羽不解的问。
衔蝶耸了耸鼻子：“我怎么觉得这白易宸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像是多了点什么东西。”
是什么呢？
衔蝶一路思索。
灭蒙鸟一族浑身都是宝，六界皆知。
羽涅本想与玄一几人一起斩杀一只灭蒙鸟，玄一要心，他要灭蒙鸟的骨，两全其美。谁知半路杀出个要交换的老人，害得他计划破碎。
但他又岂会无功而返，为了自己也为了母亲，他向来是一往无前的勇。
在和其他的修罗族碰面后，他就心生一计，准备和族人一起围剿一只灭蒙鸟。
他以为灭蒙鸟不喜杀生会很好对付，没想到却如此难缠。在他的重重圈套中，到现在还是一无所获。
眼前的灭蒙鸟在上空不断的朝他吐着火球，很快又赶来两只助它。
三只鸟在上空将羽涅等人耍的团团转。羽涅气急，不断释放着杀招。
可惜灭蒙鸟对空间的掌握已经登峰造极，羽涅的杀招招招落空，眼看处于下风。
司羽突然冲上前来，双手向四周一撒，灰白色的粉四散，灭蒙鸟扇动着翅膀，吸入的更快，很快有一只就从天上软塌塌的掉了下来。
剩下两只见状不敢靠近，也不肯离去，只在附近徘徊着。
“这是软筋散，不管是谁，只要吸进去一点点，片刻就能生效，是我最后的私藏，真是便宜你小子了。”司羽拍了拍羽涅的肩膀，这才问发生了什么。
羽涅有点尴尬的说了，衔蝶嫌弃的说：“你这么笨，能想到什么好办法。况且无缘无故去招惹人家，我看你就是活该。”
羽涅看向不远处，白易宸正守着图南，他悄悄的说：“我把你们当朋友，也就不瞒你们了，我母亲是魔族的人，但是被无辜杀害，我因为血统不纯，在族内饱受欺凌，就连功法也无人教导，我想为母亲报仇，这才想夺取灭蒙鸟之骨来锻造利器。”
“你倒是会挑，可惜这块硬骨头你啃不下来，灭蒙鸟没有作乱，我们也不可能无故帮你斩杀它。”没想到羽涅竟也有如此悲惨的经历，衔蝶放缓了语气。
本来一同来的修罗族人，任务也只是来抓捕雪狐族，见灭蒙鸟如此不好对付，也都生了退意。羽涅只好叹了口气，想要放了这只灭蒙鸟。
没想到灭蒙鸟恢复极快，就这一会功夫，突生异变。
它愤怒的长鸣，用极快的速度从半空中俯冲下来，目标就是刚才药它的司羽！
灭蒙鸟一族，心思纯良不喜杀生，但是也绝对不是软骨头。
有仇必报是他们的特性，这只灭蒙鸟显然记恨住了司羽，俯冲下来还不断吐着火球，靠近的时候，大力的扇风，将地上的飞沙走石全部扇到半空，几人被风沙迷了眼睛，什么都看不清楚。
在半空中盘旋的两只，见同伴恢复，也加入了战局。三只鸟甚至没有用什么高阶功法，只是最低劣的攻击，就将几人折腾的团团转。
司羽不人不鬼，本就特殊，一个躲避不及，就沾上了灭蒙鸟的火，火势瞬间点燃全身。他扑倒在地，翻滚着想要自救，奈何灭蒙鸟根本没给他机会，他被死死的扣住。
其余几人也被困住不得动弹，白易宸将图南挡在怀里，根本睁不开眼睛。
片刻后，几声长鸣，四周渐渐恢复了清明，只见三只灭蒙鸟盘旋在上空。
“尔等宵小，竟敢暗算我，量你们是初犯，我不与计较，小小惩戒，望尔等自重。若再有下次，我必定亲自去修罗族讨个说法。”
随后灭蒙鸟飞走了，四周终于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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