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不周石
“正八品，游击校尉。”
一票新兵鸦雀无声地站在原地，脑海中不停回荡着这句话。
所有人都知道正八品官职意味着什么，即使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足以媲美大隋帝国的存在，但是相比在大隋任职来说，想要投身仙门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现在就是这群平民们一步登天绝佳时机。
“冲啊！”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百十来号新兵一窝蜂得涌向青色旋涡。
古崇检站在队伍中间，完全不用动，任由人潮将自己带入旋涡。
阴云密布，天风嘶吼。
放眼望去，这片天地竟然如同戈壁般荒凉。
除了不远处立着的一块石碑，就只有一条碎石堆砌通往无尽黄沙中的小路。
“这···”
前一秒还热情高涨的众人，顿时没了心气，全都停滞不前。
这条路哪里是通往天堂的阶梯，分明就是指引人们坠入地狱的冥路。
古崇检咽了一下口水，然后扭头想要找到回去的路。
可这里除了黄沙，再也见不到其他东西。
突然，一直站在最前的一名琥珀色瞳孔的男子踏步上前。
风沙中那个背影就是一匹荒漠中的孤狼。
有了开拓者的鼓舞，其他人也渐渐开始跟上前进。
刑武神情肃穆地拍了拍古崇检的肩膀，然后也跟着一步踏前。
眼看众人都已出发，纵使古崇检对当官封爵不感兴趣，也不能做这个临阵逃脱的懦夫。
走出百步，那块巨大的石碑清晰出现在古崇检的视野中。
整个巨大的石碑上写着两个似刀刻般的大字。
不周！
再走近些，直插云霄的无匹战意。
看着眼前苍凉的古朴石碑，古崇检忍不住伸手摸向石碑。
可当他刚一触及石碑，身前石碑竟然开始剧烈摇晃。
“咔！”
巨石顶端出现一条细小的裂缝。
随着裂缝不断延展，不周两字被一分为二。
铺天盖地的战意向巨石中央聚拢。
一柄仿佛来自远古的灰白刀影蓦然出现在石心中。
古崇检惊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恨不得剁了自己这只贱手。
下一秒，灰白刀影似乎发现了古崇检，嗡鸣一声径直朝他激射而来。
速度之快让古崇检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刀影扎入左手手背。
钻心的疼痛让他痛苦的捂着左手。
可那刀影并没有停止。
在手背上停留片刻后，挑起古崇检手臂的皮肤，带着无尽的怨念，在他的血肉中开始向上移动。
啊！！！
古崇检惨叫着，右手捏住左手手腕，想要阻止它的行动。
但结果注定是徒劳无功。
那刀影继续移动。
“哎。”
一声悠悠的叹息响起，是树老的声音。
那刀影变得更加狂暴，速度陡然提升数倍，转瞬间就游走到古崇检臂弯处。
突然！咚地一声，古崇检胸腔内迸发出一声心跳得声音。
他的血管开始突起，竟然将刀影渐渐压下。
臂弯，小臂，手腕。
刀影节节败退，重新被压制回手背。
就在它即将被压出体内时，古崇检清晰地听到一声凄惨的嗡鸣。
似乎是刀影在求饶。
良久，痛感渐渐消失。
手背上鼓起的刀影渐渐坍塌，古崇检的手背恢复正常。
这一切来得太快，又走的太快。
他不断地呼唤着树老，想要弄清缘由。
却没有得到回应。
古崇检心虚地瞄了一眼裂开的巨石，带着满腔疑惑继续前进。
越过不周巨石，踏入碎石小路。
古崇检顿时觉得双腿发沉，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在他身上。
越走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是重力！
重力比外面大了不知多少倍！
三百步后，古崇检在碎石路上见到了一名被压趴在地的瘦弱新兵。
他脱力倒地，只有一双眼珠转动，还能证明他活着。
继续前进。
古崇检甚至都能听到膝盖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终于在超过六十多人后，古崇检再也坚持不住。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结束了吗！
古崇检已经累到全身乏力。
他身旁一名健壮汉子嘴唇微动，含糊地说着：“认···命吧···”
然后惨笑一声，“没有···那命。”
要不还是认命吧。
古崇检垂下双臂，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突然，前方只隔着数米的一人猛地回过头，看向古崇检。
是刑武，那个憨厚的农家汉子。
“你···要认命？”
眼神中那股子失望和鄙夷，让古崇检不敢直视。
“废···物”
铁塔般的汉子继续拖着双腿前行。
废物？
古崇检双眼充血，看着摊开的掌心。
以前的他可以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躺平青年。
对于他来说，生活安逸，学业不上不下，毕业随便找个工作混吃等死，就是他对自己的规划。
不思进取这四个字，永远不会出现在他的字典里。
因为他觉得平庸就是自己的宿命，何必活得那么累呢。
可现在时常用来安慰自己平庸的舒适圈已经不在了。
最后一条遮羞布也被刑武掀开。
说我是废物又有什么错呢。
不对！
我得好好想想，还有什么好理由来掩盖自己的平庸。
黄沙不住地吹入耳郭。
古崇检跪坐着，浑身颤抖。
没有了，我已经没有任何理由了。
可我不想当废物！！！
我也不会是废物！！！
沙······
膝盖挪动，摩擦碎石的痛感让他沉沉的意识又恢复了几分。
前路还有多远已经不重要了。
一直走下去吧，直到死去！
长长的血迹涂满碎石小路。
古崇检双膝血肉模糊，彻底趴倒在地。
但他的意识里，只有前进！
左手五指弯曲，抠着碎石。
可他猛地发现，这只手掌竟然充满力量，而且完全不受重力影响。
是败亡邪体，还是那个战刀虚影？
古崇检一时间也分不清楚。
渐渐地眼前黄沙开始消散，温暖的阳光洒在碎石小路尽头，满眼都是葱郁的生机。
······
当古崇检的手掌搭在阳光下，一双温暖的大手紧紧握住他。
“你小子还真行！”
然后，古崇检犹如一只软骨生物般被提了起来。
清风吹拂，身上被刮碎的衣服，像是一面大战后被扶起的军旗般。
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半眯着眼睛看着刑武，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最后眼皮垂下时，看到了被碎石刮成一条条破布的新衣。
古崇检闭眼前流下了一行眼水。
“我的十两银子掉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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