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古镜（二）
他怕我误会，还特别强调了。
这世上，只有一个岳子藤，一个“千面佛”！
高雨楼是不懂什么易容术的。
之所以说，我之前见到的，和他认识的高雨楼并不是同一个人。
是因为我见到的高雨楼，已经被地府里某种东西附了身。
听上去虽然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何庭非常肯定地告诉我，在地府里所谓的每一重试炼，其实就是被恶灵附身！
他毕竟亲眼瞧见过，我也不好怀疑。
但这话听山去确实有些离谱。
在何庭看来，就算高雨楼再怎么样丧心病狂，也不会当着他的面杀人！
“给你看一张照片。”
说着，何庭伸手拉开木雕下面的柜子抽屉，从里面拿了一张积灰的相片出来。
可当我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我并没有特别意外。
照片我见过，有些熟悉，但又有些不同。
上面一共有八个人，阴楼老祖宗、常怀五大家族、年少的高雨楼和我师父冯瞎子！
我从来都不觉得这张照片是假的。
虽然当时我身处壶天术的幻境中，可现在对我来说，这张照片的印象反而最深刻。
因为上面的人按理来说是不应该在一起的。
特别是师父和高雨楼，这两个人，绝对不可能同框照相！
“何三爷，这……”
我指着师父，何庭似乎知道我想问什么。
他不等我把问题问出口，直接就说出了答案。
“假的。”
假的？！
“何三爷，您是说，这张照片是假的？！”
何庭摇了摇头，指着我师父说：
“冯九爷，假的。”
关于师父的过往，我还是清楚一些的。
三十年前的阴行鬼才，因为同时掌握了九门手艺，所以行当里的人都管他叫冯九爷！
“瞎子”是后来才有的蔑称。
何庭说，他这辈子见过无数阴行师傅，能独善其身的，只有冯九爷！
就连我爹、奶奶、柴爷、潘叔，凡是我认识的这些人，几乎都在阴楼里混迹过。
只有师父，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高雨楼，也是第一个敢和高雨楼正面相抗的人。
“嘶…那这我就不懂了，何三爷，阴行手艺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难道就不能共存？偏要争来争去的，是为了啥？”
这个问题，不是今天才有的。
可以说，我打从知道有这些复杂的势力纷争后，就一直想不明白。
有钱大家一块儿挣嘛。
再说了，归根结底，阴行都是偏门，斗得再狠，也没权没势。
就好比我听过一个笑话：“丐帮帮主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还是“乞丐”！
阴行也是同样的道理，争到最后不还是走夜路的么？
我是真的想破头都没想明白，为啥要争？
这时，何庭指着照片上的五大家族说：
“名与利。”
紧接着，又指了指他自己和房间里的木雕说：
“生与死。”
最后他双手握紧成拳，深吸一口气，仰头叹道：
“权与势！”
我瞬间茅塞顿开，何庭虽然说的不多，但意思十分明确。
给他人送阴，我们手中掌握的，是生与死。
为活人办事，替死人还愿！
做好了这些，名与利自然是少不了的。
特别像高雨楼那样的人，他掌握的，甚至更多。
不单是死者，更有可能是某个家族的生死！
掌握了生死名利，就掌握了权势。
这不难理解，关键是要怎么达成这个目标？
我顿时想到了阴楼！
一个人做不到的事儿，就让一个组织，十个人来做！
十个人还做不到，就让一百个人、一千个人来做！
真正主宰寿河生死大权的是阴楼。
只要谁能掌控阴楼，谁就能一手遮天！
“何三爷，那我师父他也想掌控阴楼？”
何庭点了点头，然后告诉我，当年师父和高雨楼之间，没有任何交集。
所以他才说，这张照片是假的。
照片上有阴眼的男子，并不是我师父。
何庭给我指了条明路，要想弄清地府的秘密，这个人才是关键！
他怀疑，高雨楼背后也有人在帮他，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他！
虽然是猜测，但何庭说的不无道理。
当初我看见照片的时候，有先入为主的因素。
根据阴眼判断，认定了对方一定就是师父！
但我没想过，这世上会不会还有第三个人拥有阴眼？
正想到这儿，何庭又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个包袱。
包袱的布已经被虫蛀烂了，不用完全拆开我就能看见，里面包着的应该是一面镜子！
不同于现在我们看到的镜子，这是一面古镜！
古镜的作用，更多是用来驱邪和镇宅。
所以镜子表面一般会有许多纹饰，例如瑞兽和祥云。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有一些诡异的东西，比如‘恶骨镜’和‘照胆镜’。
等何庭拆开包袱后，我仔细一看，这面古镜，还真就是一面“照胆镜”！
传说，手持照胆镜，别人只要站在镜子前，就能看出对方的真实想法。
后来在许多神话故事里出现的“照妖镜”，其实也是从照胆镜衍生出来的。
看着古镜边缘的恶鬼纹饰，它们各个手持刀兵，俨然像是在列阵一般。
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怪异的古镜。
“何三爷，这是啥镜子，怎么纹饰有些…有些……唔，说不出的怪异。”
“有见识，这是从地府里找到的古镜，我藏起来了，高雨楼不知道。”
何庭说，当时他由于被斩断一臂，晕倒在地府。
当他醒过来之后，却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石屋里。
屋里点着油灯，桌上有香喷喷的饭菜，而他手里，还多了这面镜子！
他当时饥肠辘辘，本想对桌上那些饭菜大快朵颐。
可就在他要将一块肉放进嘴里的时候，他无意间看到，这面古镜上，映出了那块肉的“真容”！
“是什么？”
“舌头…人舌头……”
我听完后，倒吸一口凉气。
难道这世上真的存在，人肉眼能看到的奈何桥、鬼门关、黄泉路？
何庭为了证明他说的话是真的，于是将古镜端起来，对准了我。
虽然一开始我的模样有些模糊，但渐渐的，我在古镜上的样子就清晰了起来。
镜子上，我的模样怎么变了？
虽然有鼻子有眼，可那不是我的五官。
除了阴眼，基本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是我所熟悉的
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之后，镜子里的人影也越来越清晰。
我开始有一种熟悉感了，但心里还是非常疑惑。
这时，何庭忽然将刚才的照片拿了起来！
我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摇着头。
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镜子照出来的，会是照片上那个和我一样有阴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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