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四万五
夜幕下，路已漆黑；大街上，行人寥寥。星辰黯淡，月已无光……
子山爹把张子山三个人领到了一个偏僻的墙角才松开了手，说：“你们仨骂也骂了，说也说了，要想让人家服气，自己得先争气，做事情要能上得了台面，经得起议论，别一个个跟个娘们似的只知道打嘴仗，人要有真本事！都回去吧，该干嘛干嘛去！”说完甩手而去。
三个人就往鞋厂走，刚才话都还挺多的，现在都沉默了下来……走到鞋厂门口，朦朦胧胧地看见白色的牌子上面的字，李玉修拍了拍牌子，三个人回到办公室坐了下来。沉默了好久，左晓晴她们谁也不敢进屋……
一根烟接一根烟，屋里弥漫着蓝色的烟，虽然大骂了一通李梅君，嘴上的瘾倒是过足了，可是实质性的问题却一点儿也没有改观，何去何从，三个人的心里好像都没有了方向……
过了好一会儿，朱建华和李玉修同时把眼睛盯向了在沙上捂着脸的张子山……
朱建华打破了平静，说：“子山，你主意多，咱们下一步该则么办？”
李玉修也跟着问：“就是，咱们现在可算是骑虎难下了，进不能进，退无可退，还有这么多工人……子山，这大主意还得你来拿啊！”
张子山长舒了一口气说：“现在的情况是，设备已经就位，相关的管理经营和技术也都已经掌握，只是欠缺启动资金和流动资金，而这一点，是个大难点，目前来看，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解决；另外，我个人已经正式对朱育臣宣战，誓在三个月后的选举中把他从书记的位置上拽下来，这是我个人的事情，你们不要插手。第三，如果咱们鞋厂无法撑下去，咱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毕竟还有四十多个人需要安顿……”
朱建华说：“子山，我倒是还能从外面再借些钱，不过也多不了，最多能借个一两万！”
李玉修也说：“我也是，能借的都已经借过了，从亲戚那里还能在凑个一万左右！再说了，朱育臣的事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要把他拉下台，别人我不管，我和建华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咱仨一块儿干！”
“对，一块儿干，你们别看我也姓朱，还是他朱育臣推荐来当的副厂长，但是这件事他做得也太不地道了，我跟着你们一块儿干！”朱建华附和着李玉修说。
张子山拍了拍两位的肩膀，说：“要说借钱的话，不瞒二位说，亲戚朋友那儿我都借遍了，我们家的情况你俩也知道，这几辆车折腾地早就借着钱在维持了，不过我厚着脸皮再去亲戚朋友那儿借，最多还能凑上五千块钱……可是这点钱加一起也解决不了咱厂的实质性问题啊……”
李玉修说：“不把最后一点力气使出来，我这心里实在是不甘心……这么好的项目，你们没听说吗？永利皮鞋厂上个礼拜接了安徽客户一个大单，成交额一百多万呢！”
朱建华也说：“玉修说得对，不把喝奶的力气使出来，厂子就这么垮了，实在是不甘心……”
张子山还想再说什么，朱李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子山，钱的事你就算了……”
张子山双手擦了擦自己的脸说：“我也不想半途而废，我的脾气你俩也清楚，选择好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底，我还是那句话，鞋厂这个项目本身非常好，我们没有理由放弃，可是现在能够让咱们厂子起死回生的办法就是资金，可是这启动资金可不是小数目，还必须得是活钱，至少要能周转开两轮的订单，现在的物价涨得又这么厉害……”
李玉修咬了咬牙说：“我尽量多借点儿回来，建华你也是，咱们把能做到的都做到了，万一到时候还是不行，只能说这是天意了，我就是觉得心里边窝囊，太窝囊了……”
张子山把玩着手里的烟蒂，“我尽量也多借一点儿，目前看来，只能硬着头皮走一步是一步了……”
从办公室里出来，朱建华对着院子里的工人喊道：“我说两句啊，大家都知道我们厂现在面临着一些问题，但是困难是暂时的，我们三位厂长一定竭尽全力，一定要让机器再转起来……
大部分的工人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大家彼此间淡淡地笑着，又无奈地转过头去蹲在墙角叹起气来……
差不多过了一个多礼拜，朱建华往办公室的桌子上拍了一沓钱，说：“玉修、子山，打死我也只能凑这么多了，这是两万五千块钱，再也借不上了，大家现在都知道咱鞋厂的事情，都知道咱们厂里缺钱，就借这点钱都差点儿给人跪下了！”
李玉修也把钱往桌子上一拍，“我不是差点儿，我已经给人跪下了，一共一万二，这也是我能搞来的极限了！”
张子山弱弱地往桌子上搁了一沓钱说：“数我凑得少，这里是八千块钱，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要不我把车卖了……”
朱李没让张子山把话说完，三个人就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三个人看着桌子上散着的这些钱，再看看彼此脸上的憔悴，这么久了，还没有认真看过彼此身上的变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张子山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脸上瘦得已经脱了形……李玉修还好一点，但是也瘦了不少……
朱建华把桌子上的钱都叠在了一起，“这里一共是四万五，少是少了点儿，但是起码能让机器转起来了，工人们只要不闲着，咱们厂还能挺上一段时间……”
李玉修无奈地说：“目前也只能这样了，这四万五咱们可以模拟着做一批小订单出来，就算是以后没人要这些货，咱就当做是多出点儿样品鞋了吧……”
张子山把烟给李玉修和朱建华，“咱们这回可都是把家底儿都掏得空空的了，外面借的钱也一大堆了，但是杯水车薪，我觉得还得再想想别的办法才行，回头我再去银行跑跑贷款去，真没想到，钱到用时方恨少啊……”
三个人把手互相搭在彼此的肩膀上，“没事儿，要死咱们三个人一起死！没什么大不了的……杀人不过头点地，碗大个疤，这算个鸟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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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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