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灵剑追魂
半个时辰，每次都是这样不多不少刚好半个时辰，破妄妖瞳就像生怕许愿太过沉迷而会受到什么伤害似的，时间一到便以缓缓排斥神识方式将他唤醒。&1t;/p>
“水箭术、水连珠、水龙卷…”&1t;/p>
睁眼就是道道法术出手，紧接着又凌空逐一打散。如此多半刻钟后，便将学自半妖族人们的十二种水系法术依次演练三遍。&1t;/p>
这些法术许愿很早学会，几乎已经熟悉成为身体本能，无须任何准备动念即可施展。可他深信熟能生巧、巧能生精、精致悟道之理，每天都要抽出时间反复习练。&1t;/p>
关键每次观察道莲五行衍生变化之后，再行习练法术时，不仅对水系灵力的掌控能力都有些许提升，更越确信五行灵力并非彼此截然独立的存在。&1t;/p>
“五行道莲能从单纯水系灵力衍化出木火土金四系，是不是我也可以做到呢？如果可以就太厉害了，水系灵根之身施展出全系法术来…光想想都让人振奋。”&1t;/p>
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好，起码眼下许愿还做不到衍化五行。&1t;/p>
良久冥思苦想无果、几番挖空心思试验失败，加上此前习练水系法术效果，整个地下洞穴已是到处一片水雾弥漫。&1t;/p>
“哎呀，糟糕…”&1t;/p>
扭脸看看四壁顶棚湿漉漉，再伸手摸摸肉干水哒哒，许愿当即傻了眼。&1t;/p>
五行衍化设想没什么进展，倒把原本储存食物干燥地方弄成一副水淹泽国模样，回头雯嫂来了可怎么跟人家交代。&1t;/p>
想给擦擦，拿什么擦？总不能糟蹋刚刚洗净晒干的衣服。想给烤烤，用什么烤？他根本就无法施展火系法术。&1t;/p>
正抓耳挠腮后悔莫及呢，只见洞口盖板轻轻打开、那角裙摆盈盈飘落，湖蓝绣花鞋踩着木梯又爬了下来。&1t;/p>
“咦，这是怎么了…哪里漏水了么？外面也没见落雨啊…”&1t;/p>
雯嫂放下手中竹篮，疑惑不解仰头往顶棚上找了一圈也没现，很自然就将目光投向某张通红的脸。&1t;/p>
此刻许愿完全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头揪衣角嗫嚅说道：“我...我…练习法术来着...”&1t;/p>
“呵呵，你们灵修啊..总喜欢鼓捣些稀奇古怪东西...”&1t;/p>
雯嫂既没火也没抱怨，眼含无奈忽然伸出只手掌来轻轻往许愿头顶拍了拍，这才弯下腰去一边从竹篮里往外拿吃食一边幽幽说道：“以前小弟是这样，现在...你也是这样。”&1t;/p>
愣愣站在原地望着面前女子、愣愣摸着自己头顶感觉残留暖意，许愿双眼有点热、鼻子有些堵。&1t;/p>
一手拣住俩包子、一手接过碗米粥，大口咀嚼吞咽中含混说道：“阿嫂啊，天亮我就把这里的东西都搬到院子里去，等晾晒干了再搬进来，保证不会糟蹋一块肉一桶粮。”&1t;/p>
“呵呵，大男人自当努力修炼建功立业，怎能将宝贵时光浪费于如此琐碎事情.…”&1t;/p>
雯嫂拢裙坐在床边，见许愿狼吞虎咽吃得香甜，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柔柔轻语呢喃接着说道：“这句话...小弟在的时候，每次让他帮忙家务...他都会这样讲。”&1t;/p>
“…”&1t;/p>
许愿张张嘴巴欲言又止，他好奇雯嫂口中那个“小弟”，联想到此前所见画像便想出言问个究竟。忽然觉得谈论人家故去亲属好像不太妥当，又把到了唇边的话头咽了回去。&1t;/p>
雯嫂似乎注意到许愿表情，脸上露出微微笑意接着说道：&1t;/p>
“这个院子，就是他在城卫军做事的时候用战功挣下的。跟你一样，他也是个灵修，据说已经修炼到了筑基境圆满。”&1t;/p>
“这个地洞，就是他亲手挖掘修建出来。平常日子里用做修炼室，还叮嘱我说若遇兽潮大战爆便以此作为避难所。”&1t;/p>
“这些食水，就是他购买储备下的。跟你一样，他也是个冒失鬼，习练法术的时候不知烧掉过多少粮桶和肉干。&1t;/p>
嗓音轻柔低软，浸满了丝毫未加掩饰的浓浓思念，目光温暖慈和，望向面前少年就像看着自家远行回来的亲人。&1t;/p>
从雯嫂的言谈动作中许愿隐隐感觉到，在某种程度上，这个凡人女子已经将自己当做了她那不在世间的弟弟。&1t;/p>
可他一点儿都不介意成为这样的“替代品”，乖乖倾听接下来的絮絮叨叨、静静感受言语目光中的温暖，许愿满心安宁。&1t;/p>
直到注意到饭光粥净、直到注意到许愿已经听自己说了许多的话，雯嫂抿嘴一笑伸手往许愿头顶轻轻揉了揉、嘱咐他好好休息养伤，这才收拾起竹篮碗筷开始搬东运西。&1t;/p>
凡人女子就算体质再不错，要想爬梯子将近百斤一只的大木桶弄到洞外去也非常吃力，许愿连忙凑过去，随手拎起个来掂了掂说道：&1t;/p>
“还是我来吧，阿嫂放心...这点儿分量我单手拿都很轻松的。”&1t;/p>
“放下！”&1t;/p>
没想到总是副温婉柔和模样的雯嫂忽然变了脸色，语气严厉轻喝道：“创口要是迸裂开，再想长好有多难你知道么？”&1t;/p>
“…”&1t;/p>
许愿乖乖放下手中木桶，在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的逼视中坐回床上。&1t;/p>
“嘿嘿，这挨凶的感觉，居然有点小甜蜜…哎呀，我可真够笨的，怎么忘记有小妖术了…”&1t;/p>
嘴角带笑正襟危坐，悄悄伸出左手来，五指微动神识暗涌中妖术成型。雯嫂不懂也察觉不到什么法术妖术，扛于肩头一捆沉重肉干却忽然莫名轻了许多。&1t;/p>
“咦…”&1t;/p>
满眼诧异扭脸，现许愿坐得老远，无奈摇头又抿嘴嗔笑，手脚飞快攀上爬下，不大工夫将洞里所有物品都搬了出去。&1t;/p>
接下来连续修养三天，许愿右肩伤口竟然就基本痊愈了。雯嫂对此非常诧异，却勉强准许他帮忙把晾晒干燥的储备食物搬到正房西屋里。&1t;/p>
听说许愿新进城里，腰包空空也不知道做什么营生好，干脆介绍他去她做厨娘的那间酒楼求职应聘。&1t;/p>
求职过程很顺利，结果却有点出乎意料。&1t;/p>
大肚腩的酒楼掌柜周茂财也是个灵修，不仅对雯嫂颇为尊重，还当场相中了小小年纪已经拥有筑基中期修为的许愿。&1t;/p>
于是亲自带领两人去到一间青石砌成的地下仓库，拿块玉牌关闭禁制、推开精铁大门，指着角落里固定于地面几个闪烁禁制灵光巨大铁笼说道：&1t;/p>
“许道友以后的工作就是这个，平均每三天宰杀或者分解一头用作食材的妖兽。至于薪酬嘛，每头妖兽酒楼付你一块同品级灵石外加半成材料，道友意下如何？”&1t;/p>
望着距离最近铁笼里那头体长逾丈、重不下千斤的铁甲妖蜥，许愿整个儿人都懵掉了，根本没能感受到如此丰厚薪酬带来的欣喜。&1t;/p>
宰杀怎么宰？活灵灵一条性命就给它弄死，如何下得去手哦。分解怎么分？硬生生将血肉之躯切割成块儿，太残忍了吧！&1t;/p>
许愿是个体内同时流淌着人妖两族血液的半妖，在他的认知里，人族、妖族、半妖之间差异仅仅是模样各有不同。&1t;/p>
妖修和妖兽之间分别不过前者已经开蒙神智、形成经脉、可以主动吸纳天地灵力进行修炼，后者则尚处蒙昧状态、经脉未成、只能被动吸纳天地灵力而已。&1t;/p>
如此视角中的妖兽，大体相当于灵修眼里的凡人武者。所以许愿从小就不喜欢吃肉，更不忍轻易动手杀生。&1t;/p>
见许愿站在那里半晌不吭声，雯嫂连忙伸手拽拽他衣角提醒。&1t;/p>
“妖兽屠夫”虽然有点儿上不了台面，在罪恶之城却是种非常难得既没危险又油水十足职业。&1t;/p>
若非酒楼原本那个屠夫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已经很多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要不是掌柜周茂财曾经受过雯嫂弟弟救命之恩，也万不会将如此一份肥差轻易交给个素昧平生少年灵修。&1t;/p>
许愿虽然不谙世事，却知道“一块同品级灵石外加半成材料”这句话代表利益大小。&1t;/p>
想想自己已经白吃白住了雯嫂好几天、想想修炼所需的灵石丹药，想想完成使徒任务必备的武器、想想不知身在何方族人们的温饱生死，只好叹口气点点头，将冒到嗓子眼儿的拒绝话语硬生生咽进肚子里。&1t;/p>
朝雯嫂投过去一抹感激目光，又向周茂财抱拳躬身致谢：“多谢掌柜照顾，许愿定当竭尽全力，做好这份工作。”&1t;/p>
“无须客气，你是雯嫂介绍来的人，某理应如此。”&1t;/p>
掌柜周茂财乐呵呵拍拍许愿肩膀，简单介绍完工作程序后把玉牌放在他手里，挺着大肚子走了。雯嫂也去厨房忙碌自己事情，将许愿一个人孤零零丢在地下室里，甚至没人想起留下把刀子。&1t;/p>
“唉…”&1t;/p>
许愿叹口气转身关门、迈步向前，眉头紧皱开始绕着关铁甲蜥的笼子缓缓转圈。&1t;/p>
铁甲蜥是种生性残暴、体质强悍但神智很低下的妖兽，它们种群里罕有能够开蒙成为妖修的个体，可长到丈长的成年者战力差不多相当于灵修筑基初期，因此被界定为二级下品妖兽。&1t;/p>
尽管身困笼中忍饥挨饿已经不知有多久，这家伙居然还在不停低吼中转动身躯，将眼中碧绿欲噬人凶光狠狠盯住许愿。&1t;/p>
许愿观察一番铁笼，弄清楚上面布设的是单向禁制，站在外面用法术轰击的话，倒不难给弄死。于是手中二级中品“水箭术”缓缓成型，却犹豫良久也没能真射出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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