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莫筱月告别于声离开了医院，她现在很想自己待一会。
她走在回家的路上，有些魂不守舍。
顾恒一直在想她吗？可为什么他还会再交女朋友？他到底是不甘心，还是放不下？
或许把所有话都说开了，顾恒就能放下了吧。可莫筱月不敢，她心里一直有个名为“尊严”的锁链把她牢牢拴住，每次想要挣脱，就会被撕扯得体无完肤。
管它呢，事情想不通就先放一边吧，莫筱月最擅长的就是逃避现实，逃避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会了。
莫筱月逛回了家，进屋就直奔卧室，倒头就睡。
给要出门的邵小飞都吓了一跳，邵小飞只当莫筱月是累的，摇了摇头就去自己的工作室了。
莫筱月这一觉就睡到了天蒙蒙黑，她看着快要黑透的房间，突然有种窒息感。她不想动，只想躺在黑暗里，即使有窒息的感觉，她仍然想与黑暗融为一体。
她不敢见光，光会灼伤她。
曾经照亮别人的人，如今也会畏惧光。
突然，房门被打开，莫筱月下意识闭了眼睛。门外的光刺眼，好像她的所有伤疤都无处遁形，全部暴露于灼人的光线下。
“醒了？吃饭。”邵小飞一进屋就打开了莫筱月屋里的灯，上去就掀了莫筱月的被子，他的手也递到了莫筱月面前。
莫筱月一脸无奈地看着捣乱的邵小飞，她笑着摇了摇头，还是把手搭在了邵小飞手上。
一个人走夜路或许会被黑暗吞噬，但两个人一起走，或许夜路也会变得有意思些。
饭桌上，邵小飞不断地给莫筱月夹菜，一边夹菜一边说：“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这调到急诊竟掉肉了吧！下巴都尖了，这急诊真不是正常人待的，时间到了赶紧给我回去，太受罪了！”
莫筱月低头吃着邵小飞做的家常菜，听着邵小飞絮絮叨叨的唠叨声，莫筱月突然觉得很幸福。
人间烟火，最能抚慰人心。
窗外月明星稀，屋内热气腾腾。
吃完饭，邵小飞忙着工作策划，没空理莫筱月，莫筱月只好回了房间继续睡觉。可酝酿了好久，就是没有睡意。
她干瞪着天花板，发着愣。
顾恒现在在干什么呢？莫筱月翻了个身，侧身躺着看着手机。
要不要问问他呢？也不知道他方便不方便，万一在陪女朋友呢？
想着想着，再回过神来，莫筱月早就打开了手机，已经切换到了和顾恒的聊天界面，她不知不觉中已经在对话框中输了几个字：你在干嘛？
莫筱月怔愣地看着上条记录还是上次顾恒给莫筱月发来肝移植资料时的“晚安”，她不由得有些黯然。
发了又有什么用呢？倒给自己惹麻烦，还是算了吧，再多打扰就有点烦人了。
莫筱月叹了口气，按了删除键，可她侧躺着没看清按键，直接按成了发送。
她反应过来时，消息早已经发出去了，她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她手上直接被吓出了汗，点了半天没点到撤回键。心跳声如击鼓声，震得莫筱月有些喘不过气。
可算按到了按键，她长输了一口气，还没等躺下，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那条白色的消息条，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
顾恒：【在吃饭。】
莫筱月手抖得不行，她根本没想到顾恒会看见并且回了她。她很想装作没看见，可挣扎了一番，还是硬着头皮回道：【这么晚吃饭啊？】
顾恒：【有个紧急手术，做完才吃。】
莫筱月：【哦。】
莫筱月关了手机屏幕，想着这样顾恒没法回了吧，就当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她手滑了一下，现在噩梦结束了。
可没想到，手机又“嗡”的一声响，震得莫筱月胸腔都在共鸣，心脏早就跳得飞快，她都感觉她有点心律不齐了。
顾恒：【你吃了吗？】
莫筱月：【吃了。】
顾恒：【又吃的方便面？】
莫筱月：【没有，朋友做的饭。】
到这的聊天都进行得很顺利，一来一回，没有时差，顾恒秒回，莫筱月也秒回。
可莫筱月发完这一句后，顾恒那边没了动静，半天也不说一句话。莫筱月又把手机放在胸前，她有些期待着下一次共鸣。
她等了好久，顾恒都没再说话。
她不断拿起手机，开了又关，关了又开，顾恒一条消息都没发。
正当莫筱月觉得顾恒不会再回时，胸腔震了一下。
顾恒：【哦。】
莫筱月不禁笑了一下，他回这个莫筱月还怎么继续往下说，就当他不想聊了吧，毕竟顾恒跟她能说这么多话她已经受宠若惊了，可不能得寸进尺。
她放好了手机，继续盯着天花板发呆。
突然，手机又响了一声。
顾恒：【上次那个当兵的？】
莫筱月才反应过来顾恒半天可能是在纠结谁给她做的饭，她不由得又笑，语气可真酸。她接着回道：【不是，是另一个，上次火锅店碰见的那个，他住我家里。】
长久的沉默，比上次更长。莫筱月能想象到顾恒此时无语的表情，不知不觉嘴角咧得更大了。
终于，顾恒还是回了句：【你朋友可真多。】
莫筱月好像能隔着屏幕感受到顾恒的咬牙切齿。
莫筱月笑出了声，她颤抖着手回道：【其实朋友不准确，准确的来说他是我闺蜜。】
顾恒：【？】
莫筱月：【他喜欢的是男生，平时性格什么的有点像女孩，但绝对不娘，你不要歧视他啊。】
顾恒：【我在你心里就这样？】
莫筱月：【那倒不是，就是怕你接受不了这种……】
顾恒：【都什么年代了，谁还接受不了这些。】
莫筱月：【那就好，总之我包他住，他包我吃，我俩还是挺和谐的。】
顾恒：【行吧，好好相处吧。】
莫筱月心想，这要是不说邵小飞喜欢的是男生，顾恒打死都说不出“好好相处”四个字来。莫筱月心里有种久违的感觉，好像她又回到了高中时期，他们俩每晚都要聊天。那个时候，莫筱月也无比期待着顾恒的信息，两人一人一句，能聊到很晚。
最后顾恒总怕莫筱月睡眠不够，强制她睡觉，莫筱月才恋恋不舍地说了晚安。
现在想想，那些事情，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顾恒：【又有手术了，我先去忙了，你早点休息，晚安。】
莫筱月愣愣地看着“晚安”两个字，也回了一句：【晚安。】
晚安，顾恒。
莫筱月握着手机，眼皮渐渐沉重起来，好像顾恒的话有魔力，能抚慰她躁动的心。
第二天一早，莫筱月又元气满满地去上班了。
今天的急诊不太忙，莫筱月松了一口气，她看着人来人往，突然灵光一闪。
她上楼回了肝胆外，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了刚要出来的林雨涵，
“学姐！”林雨涵惊讶地喊着，满脸欣喜。
“嗯。”莫筱月也笑着应声。
“你咋回来了？”莫筱月激动着把莫筱月拉回了她的座位，莫筱月刚一坐下，林雨涵就从她抽屉里拿出一大堆零食，全扑在莫筱月面前。
莫筱月看着小山一样的零食堆都惊着了，连忙摆摆手：“就是回来看看，急诊今天不太忙。”
“哎哟这话可不能说，只要一说不忙，一会准忙起来！”林雨涵扯开一袋饼干就往莫筱月手里塞，一边塞一边说：“这急诊就是去不得，这才几天啊，学姐，你看看自己都瘦成啥样了，赶紧多吃点补补，你这都是替我受的罪啊！”
莫筱月无奈地笑着接过来饼干，拿了一块就放到嘴里，她一边嚼着一边问道：“你奶奶身体怎么样了？”
林雨涵肉眼可见地恢复了活泼，她笑着说：“前几天做了手术，手术可以说非常成功，现在我不忙的时候就去照顾奶奶，奶奶一天比一天好了！”
“那就好，也不枉我替你受这趟罪。”莫筱月也很欣慰，林雨涵还是比她幸运，留住了想留的人。
“学姐最好啦！”
“切！”一道带着嘲讽的冷笑传来，林雨涵和莫筱月都不由得皱紧眉看向声音的来源。
吴莉莉故意把收拾东西的声音弄得很大声，她瞥了两人一眼，摔摔打打地走了。
林雨涵白了吴莉莉的背影一眼，她对莫筱月说：“学姐别理她，她就是嫉妒你。这几天顾主任把我的手术都分给别人了，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难度大的累的都给吴莉莉了，她连休息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别跟她一般见识。”
莫筱月一听心里就有数了，不知道吴莉莉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得罪了主任呢？
“下个月我必须好好努力，争取把她挤去急诊，让她去受罪！”林雨涵又愤愤地说。
“她要是去，那可真是受罪了！”
莫筱月和林雨涵相视一笑，两人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揶揄。
这时，顾恒的办公室门突然开了，顾恒从里面走了出来。路过她们时，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没说一句话。
林雨涵吓得赶紧闭了嘴，等顾恒走远了他才凑到莫筱月耳边偷偷摸摸地说：“主任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是上火了，气贼大。好像就是你走了之后吧，他动不动就发脾气，上次又把一个护士训哭了。”
莫筱月有些诧异，她听林雨涵继续说着：“我们现在都恨不得绕着他走，他真成了活阎王了。”说着林雨涵还象征性地抖了两下，把“害怕”演绎得淋漓尽致。
“我们都越来越看不懂他了，你说他生气吧，但又不一直生气，昨天晚上他竟然乐了！你敢想，顾恒，乐了！”林雨涵话锋又一转，说起了昨晚的事。
“怎么乐的？”
“小天跟我说的，他说昨晚值班，看见顾主任一边吃饭一边聊天，这倒没什么，可怕的是，他是笑着聊的。可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一会笑一会生气的，给小天吓得饭都吃不下去了，生怕他生气的时候拿他出气。”林雨涵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莫筱月却突然觉得有些心虚，毕竟那个让顾恒又笑又生气的人是她。
但她也确实没想到，顾恒竟然会笑着跟她聊天。
这是不是证明，他们的关系逐渐在缓解，他们确实没有之前一样针尖对麦芒了。
莫筱月也不知道，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叮铃铃”，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丁源。
“来活了！”
“马上到！”莫筱月拍了拍林雨涵的肩膀，准备走了。
“看我说什么来着，不能随便说‘不忙‘，你赶紧去吧！”林雨涵得意地说道。
“走了，下次有时间我再来！”莫筱月留下这句话就跑了出去。
她路过顾恒办公室的时候分心往办公室里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没看清，顾恒原本挂照片的地方空了。
可能看错了吧，莫筱月带着这个想法，跑向电梯。
顾恒此时正好从楼梯间走了出来，和莫筱月擦肩而过，莫筱月闻到了顾恒身上的烟味。
“多吃点吧，太瘦了。”
莫筱月只听到这一句话，还没来得及回，顾恒就走远了。
莫筱月走进电梯，电梯门缓缓合上，彻底挡住了莫筱月的视线，她看不到顾恒了。
莫筱月垂下眼帘，思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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