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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抢亲之事,于苏家而言,虽然事情不尽如意,起码儿女平安,没出什么大问题。

        而于宁远伯府来说,事情还没落定,还未入门的新妇被抢,接连几天都没有消息,宁远伯夫妇叫了儿子周玦过来,俩人推搡半天,最终还是由宁远伯夫人先开口。

        周夫人还未开口,泪就先流了出来:“我们玦儿命怎么这么苦,好好的一桩亲事,闹成了这个样子。”

        周玦来时,心里已有猜测,听着母亲哭诉,淡淡问道:“母亲想要作何打算?”

        周夫人止住泪,同丈夫对视一眼:“苏家女失踪这么多天了,怕是凶多吉少,即使回来了,恐怕、恐怕……”

        周夫人说不出口,顿了半响,方道:“所以我同你爹商议过了,择个日子与苏家退亲。”

        周玦点头应道:“好。”

        周夫人看了一眼丈夫,宁远伯也诧异,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一切但凭父母作主。”周玦起身行礼,“若无旁的事,儿先告退了。”

        周玦出了屋门,行至廊下,一人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公子,那辆马车的动向查到了,去了石子巷一处院落。”

        周玦微微侧首:“苏家那边什么动向?”

        “苏家把出去寻人的家仆,全部叫回去了。”

        “哦?他们倒是心安。”周玦拨弄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石子巷那处院落是谁的?”

        “是定国公的。”

        “近日可有什么异动?”

        “查过了,那日马车进去后,没有再出来过,也没有可疑人员进出。”

        周玦手上动作定住,转身道:“速去拿人,不可耽搁。”

        石子巷别院门口,迅速聚集了一队人马,为首的持的是东宫的腰牌,守门的不敢造次,忙向内禀告。

        丁筵带着管家从门内走了出来,国公爷交待他守在这里,等的就是这一天。

        不待门口那群官兵开口,丁筵便按照国公爷教给他的话术,开口便问道:“宁远伯府周公子可来了?”

        周玦正在最后面的马车里,他料到想查定国公的院子不大容易,便随着一同来了,本不欲出面,却没想到一个家奴就敢直接叫他出来。

        小厮打了帘子瞧他的意思,周玦摆摆手,示意按兵不动。

        丁筵见周玦不露面,接着嚷嚷道:“我们爷说了,查屋搜人也得有王法,这院子不是不能查,若要查也得有凭有据,到圣上那求一道旨意,我们爷必定亲自过来开门,恭迎你们进去。”

        为首的官兵恼道:“定国公这意思,是不把我们东宫放在眼里了?”

        丁筵笑道:“您这说的是哪里话,往大了论,太子是君,我们爷是臣,往小了论,太子也是我们爷的亲表哥,不是些小杂碎一两句就能挑拨了的。”

        为首的官兵当着部下的面被骂“小杂碎”,气得脖子干红,一只手按到了腰间的刀把上:“你有胆子再说一句!”

        “嘿!我说我们爷同太子的关系,你还要砍我不成?”丁筵来了劲,将脖子一伸,“来呀,你若砍了我,就是对我刚刚说的君君臣臣的话不满意,你砍啊!”

        周玦在马车里听得清楚,这定国公的家仆说起话来颇有定国公那无赖样子,东宫这些养尊处优的府兵不是对手。

        若再被他激上两句,只怕要言多有失了。

        周玦下了马车,府兵自觉让出一条道来,周玦行至最前,为首的官兵让到一侧。

        周玦缓缓行礼道:“周某未婚妻被劫走,至今下落不明,若非打探到些许消息,周某也不敢在此叨扰。”

        丁筵回了一礼:“不必这么客气,我们爷说了,周公子人品他是信得过的,周公子若要搜人,叫我们不要阻拦。”

        周玦面上笑着,却并不动身。

        丁筵想起那夜国公爷交待的话——“周玦此人思虑多,疑心重,你若敞开了门让他搜,他反倒不搜了,你若故意刁难他,他十有八九会进来搜上一搜,到时搜不到人,少不得吃瘪。”

        思及此,丁筵转了口风:“不过,我们爷也说了,此来我们府上搜人,是对他的污蔑,周公子若搜到了人,这抢亲的罪我们爷认了,若是搜不到……”

        丁筵故意顿住,看周玦的脸色,周玦果然接过话来:“搜不到,则如何?”

        “若是没搜到人,周公子得在这里磕三个响头,给我们爷赔个不是!”

        一旁官兵沉不住气,嚷嚷道:“岂有此理!”

        周玦抬手示意他退下,问向丁筵:“那你们爷的意思,是想让我搜呢,还是不想让我搜呢?”

        “周公子说哪里话,谁家院子也不想被人搜查。”丁筵摆出一副恼怒的样子,“我们爷的话,我也带到了,您若要搜,就亲自进去搜,搜不到,在这磕三个响头。若是搜到了,人您带走,我们绝不阻拦。”

        周玦在袖子底下摩挲着玉扳指,苏家那边的人已经全部撤了,他们定是已经、知晓苏缜缜在哪里了,这几天的排查搜索,几乎已经确定那日被带走的苏缜缜就藏在这个院子里。

        定国公这家奴在门口叫得欢,究竟是想刁难唬人,还是真的心里坦荡?

        丁筵见他犹疑不决,加了一把火,两手一摊:“既然周公子不想搜,那可不赖我们爷。”说罢,神情急切地催着守门的赶紧关门。

        “等等!”周玦浮起一丝笑,“周某寻人心切,还望体谅。”

        周玦一招手,官兵们上前强行推开了门,把丁筵按在门上,接着鱼列而入。

        周玦抬脚入了门槛,朝丁筵微微颔首:“得罪了。”

        进了庭院,周玦传令下去,寻人为主,小心搜索,不可随意打砸破坏。

        这毕竟是定国公的别院,他们来是以搜人为主,旁的物件不敢随意破坏,若惹了定国公不高兴,他真闹起来,闹到皇上那里,皇上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也会替他出这口气。

        毕竟占理和沾亲,还是沾亲更有优势。

        周玦体弱,偌大的院子,他不可能挨屋搜人,只看了前院和书房。

        进了书房,屋里只有一个书童,低头垂眸立在书柜旁边,周玦在屋里转了一圈,没什么能藏人的地方,走过书桌时,见到桌上摊着一张竹青图,似是刚刚化成,墨还未干。

        竹子傲然而起,末梢微微偏向一侧,竹叶伸展不一,似是有微风拂过,端端一幅画,竟能看出来风来。

        屋里没有旁人,只有这个书童,周玦看了他一眼,那书童一直低着头,不言不语。

        周玦拿起桌上的画,赞道:“这竹子,随风舞动,真真妙哉!”

        书童悄悄抬头瞄了他一眼,对上周玦的眼眸,又迅速低下头去。

        周玦瞧着他眉眼有些熟悉,但想了又想,确实不曾见过此人。外面陆续有人搜查完前来回话,周玦出了书房。

        一番搜索下来,一无所获,这府上不仅没有他们要找的人,甚至连个女人都没有。

        周玦带人从别院里走了出来,丁筵在后面叫嚣:“不许走,没搜到人,在这里磕三个响头!”

        周玦身旁的小厮看不惯丁筵那嚣张模样,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叫我们公子磕头?”

        丁筵嚷道:“言而无信!”

        周玦带来的人多,听他出言不选,纷纷拔刀。

        周玦摆手让他们后退,面上带笑看向丁筵:“你可是要让我在这里,像你这家奴磕头?”

        “我是代我们家主。”丁筵有些心虚,他毕竟是个奴才,让宁远伯家的公子给他磕头,他还没那个胆子。

        “你代得了吗?”周玦轻笑一声,转身而去。

        周玦上了马车,带人撤离了此处。在马车上,他忽然又想起了在书房里见到的那个书童,明明没有见过此人,为何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暂时想不通,向外面低声交待道:“盯紧那个院子,有情况速来报我。”

        宁远伯府向苏家退了亲,苏居贤自知理亏,没有异议,夜里跟杜氏谈及此事,长吁短叹:“好好的亲事就这么没了。”

        杜氏也叹道:“缜缜才十八,就被退两次婚了,以后可怎么办。”

        “这婚幸亏是没成啊,这要是真成了,被人发现咱们嫁过去的是儿子……”苏居贤翻身朝外,不想再说下去。

        “那就丢大人了,真是万幸啊。”杜氏忽然又想到一事,“那日到底是谁把咱儿子掳走了?”

        苏居贤摇头:“缜缜写的信你也看了,她八成是一清二楚,说不定抢亲这一环,也是他们姐弟俩计划好的。”

        杜氏牵挂儿子,念叨着:“怎么也不告诉我们幕影在哪里,咱们好歹也能去照看一下。”

        苏居贤道:“儿子倒不急,我现在担心缜缜,那宣武院里全都是男人,她一个姑娘家……唉,怎么生了这么一对儿女,不让人省心!”

        杜氏听他这么说心里不畅快,但也无可奈何,翻身面朝里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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