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灵光闪

白日一场厮杀，侥幸捡回一条命的匪徒犹如惊弓之鸟，寨子周围的暗哨布置也愈发紧密。

        一声呼喊，一声唿哨，躲在树上的人手持利刃径直朝着树下的官兵扑了过来，可惜林中昏暗，那本该捅在人心口上的利刃却撞在了护心镜上，发出“锵噹”一声响。

        既然已经暴露，那索性便不再遮掩痕迹。

        顾少卿此时拿在手上的早已不是长戟，而是那柄出自先帝宝库的利剑，寒光铄铄之间，顾少卿一声令下：“杀！”

        随着这一声声起，兵卒们最先对上了隐藏在各处的暗哨，而后是得到消息手持兵器匆忙迎战的匪盗们。

        官兵虽勇，却不熟悉这山中的地形与陷阱布置，山贼虽为主场，却也因为白日里的那场厮杀而被打落了心气，是以敌我双方虽皆有劣势，却终究还是官兵更胜一筹。

        寨子里的人本就不多，除去被杀的、被俘的、逃跑的，剩下的还有些老弱病残躲在寨子里瑟瑟发抖。

        前后不过半个时辰，上平县虎牢山的匪盗便被清洗一空，剩下的则被控制着围到了一起。

        整个虎牢山山寨都落在了顾少卿手里。

        一个陈姓的百夫长过来请示：“寨中的所有活人都在这里了。”

        火把熊熊，将这一片空地上的人照的清清楚楚。

        有白发苍苍的老妇搂着小声抽泣的媳妇，有面色仓皇的女孩抱紧了怀里年纪尚小的弟弟妹妹，还有瘸腿的老汉，浑身污糟、蓬头垢面的痴愚妇人……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长林，”顾少卿道，“你留下，将这些人登记造册，问他们山下可有能依托的家人，若有，便将他们送去投奔亲人；若没有，便给他们安排个去处，什么慈幼局、浣衣院什么的，至少能安身的地儿。”

        长林叉手道：“属下明白。”

        “其余人等，准备出发，”顾少卿环视一周，“前往上安县。”

        连夜奔袭，莫说顾少卿将暗影卫的马借了出来，便是驿站里充作军备的马他也一道征用了，否则两县之间间隔上百里，如何能一夜除个干净？

        况且钦差乃是皇命，不容得耽搁丝毫。

        一夜的时间，便在奔波与厮杀之间度过，待得第二日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顾少卿才带着人回了驿站。

        一个人的进出动静尚不显，一千多人进出的动静便足以惊动整个驿站。

        苏慕容起身收拾完，出了门便见着一队人马满身血污的归来，仿佛昨日里厮杀过后不曾清洗过一般，尤带着一股血腥气。

        紧接着便是太子亲卫匆匆忙忙跑去请郎中，说是太子发热了。

        其实昨夜里已经用过了药，但却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昨夜里一夜梦魇，而后今日更是一大早便开始发热。

        苏慕容本该先去看一看太子，只是看到迎出来的方正清后，停住了脚部：“方大人。”

        “苏四小姐，”方正清朝她客气一点头，“是有什么事么？”

        “昨夜里顾少将军带着人一夜未归，再加上今日一早太子发热，是否要在驿站里多停留上一日，留些和缓的时间？”

        “不妥，不妥，”方正清摇头道，“前方还有八十余里便是下一处驿站，我等早些时辰出发，晚上便能早些时辰休憩，白日里停留在这驿站里，到时候难免要被人参上一本，告我等赈灾不利。”

        “苏四小姐心慈，但我廷尉司门下，没有吃白食的，”方正清看向外面取了热水布巾擦拭盔甲的兵丁们，缓声道，“以他们的体力，若是连这点都熬不住，日后又有何脸面说是能护卫京畿？”

        “昨日那些匪寇的口供，想必苏四小姐已经看过了，”方正清肃容道，“昨日是匪寇，明日说不得便是乱军逆臣，这要是打起来，可未必是两天一夜的事。”

        苏慕容怔了一怔，福身道：“受教了。”

        “太子殿下是储君，队伍里本就有殿下的马车，即是生病，便进马车里休息，钦州救灾拖延不得——那都是一条条人命啊！”方正清叹了一声，朝着院中的顾少卿而去。

        “小姐，”春雪过来给她披上了厚实的斗篷，“可要去见见太子殿下？”

        “走。”

        说是去见太子，实则连门都没进去。

        周王所在的房门外已经点起了药炉子，先前郎中所留下的药已经熬上，虽管不了发热，用了之后也能顺心胆之气，多少也能有些用处。

        而周王的房门紧闭，在得了小太监的通禀之后，却也不过是见了周王身边的大太监一面。

        那太监面白无须，脸上皆是和顺的笑意：“太子殿下昨夜梦魇，一直没睡好，此时精神不济，苏四小姐若是没有什么紧要的事，不妨等过些许时辰再来。”

        这便是委婉推脱了。

        苏慕容道谢过后，便带着春雪回了自己的房间，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恰逢驿卒过来送早饭，春雪将饭接了过来，而后一一摆在小厅的圆桌上：“小姐在想什么？”

        苏慕容手指微蜷，若有所思地探上了自己的脉搏：“我在想，太子出行，为何这队伍里却没有御医。”

        是巧合，还是……某些人的故意为之？

        贵人出行，尤其是出远门，队伍里一定是要带上个郎中之类懂些医术的人，谨防途中有个头疼脑热水土不服什么的，刚开始苏慕容并没有在意这些，直到方才。

        太子千金之躯，如今身边竟是没有带御医，而宫外的那些个郎中的水平亦是参差不齐，本就不该进到贵人身边去……

        苏慕容是不信安排出行的人连这些都想不到，但如今的太子身边确实没有一个能当郎中使的存在。

        苏慕容只觉大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只是依旧有些抓不着的感觉，而最近，这感觉也越来越明显，心底也有股不安在鼓噪……那是昨日里亲眼看的那场荒野厮杀都不曾带给她的不安感。

        她皱了皱眉，在心下也不住地反问自己，她到底忘记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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