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个疯子
《唐璜的胜利》演出当晚又露西尔饰演的小配角先上场。
“祖先再次为子孙献上财产，主人再次享用他的餐点，在此献上祭祀的羊羔”
红绿裙子的露西尔在一众演员中唱着高音，即使是做配角，露西尔的声音也是最亮眼的。
“可怜的年轻少女，你为了尝到被偷甜点的滋味，你必须付出代价，纠缠在扭曲的床单上。上菜吧，也献上少女唐璜再一次胜利，再一次。”
露西尔放开歌喉唱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这给她一种与埃里克同台的感觉，在退场前如愿的听到了听到了台下的掌声与呼喊。
经理们与夏尼子爵带着警卫包围了二楼独属于埃里克的五号包厢，但是露西尔知道埃里克不可能出现在那里。在后台的露西尔时刻关注着台上的动向，后台隐隐有绳子绞紧的声音。
露西尔知道，这是埃里克来了。
披着黑袍与面纱换下男高音皮尔吉的埃里克刚上场她就感受到了，他瑰丽的声线即使是刻意模仿皮尔吉那有些滑稽的口音也不能被掩盖住。
露西尔自虐般的看着将自己藏匿于黑纱之下在台上与克里斯汀深情地对唱着露骨的歌词，她恶意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克里斯汀扮演的少女。
埃里克的声音满是诱惑的深邃克里斯汀也渐渐被迷惑而面露迷茫。可怜的女孩脸色惨白，敏感的她最近被无处不在的来自于露西尔的恶意眼神弄得精神恍惚，埃里克带来的恐惧也折磨得她心力憔悴。她也察觉到了唐璜的不对劲，恐惧着但又无法抑制地被埃里克的歌声所迷惑。她的内心做着激烈的斗争，最终理智战胜了沉迷，众目睽睽下她掀开了埃里克的面纱。
两人惊慌失措地对视了几秒后就慌乱地分开了，后台的露西尔从埃里克的眼睛中看出了惊恐。
暴露在众人面前的埃里克的声音不复刚才的激昂诱惑，开始带着心碎与胆怯，他诉说着自己的爱意，克里斯汀的脸上露出了动摇的的神色，他将戒指强硬地套在了克里斯汀的手上。
克里斯汀抬头向和埃里克说些什么但是触目所及的是远处黑洞洞地枪管，埋伏着的警卫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还对她打了个安抚的手势，她的表情变得坚定。
克莉丝汀是个善良的懂得感恩的女孩，即使埃里克是她感到害怕，但是她依然不希望埃里克死在这里，他毕竟在曾经的无数夜晚里教导她唱歌，所有她又上前一步就在埃里克失神的瞬间，当着所有人的面，撕下了他所有的伪装，他的面具，他的假发，他最后的尊严。
即使她是出自好意，但这对埃里克依然是残忍的。
现场本来还在兴致勃勃地看戏的人群在埃里克露出真面目的那一瞬间慌乱，那是一张足以让所有普通人做噩梦的脸，他们发出惊恐地尖叫。失去了坚硬铠甲的埃里克也发出震怒的吼声，他不顾一切地拉着克里斯汀的手慌乱地逃跑，一瞬间就消失在所有人眼中，夏尼子爵从后台跑出来向暗处的警卫大喊不要开枪，他害怕这些黑洞洞的枪口误伤他的克里斯汀。
露西尔拿起早就准备好的东西，远远地坠在埃里克的身后。
这座地下迷宫，露西尔从来不是个乖女孩，与她表现出来的相反，她有极强的掌控欲，对她完全不设防的埃里克早就被她发现了他这座迷宫的所有秘密，他的酷刑室，他的机关，以及他那个将整个巴黎炸上天的小玩意。
愤怒与恐慌让埃里克失去了警觉，他一心想将克里斯汀困在他黑暗的地牢中，他密不透风的地狱中。远处跟着的露西尔完全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埃里克强硬地将克里斯汀带到他早就准备好的化妆间，命令极其不情愿的克里斯汀穿上那件他早已准备好的婚纱的时候，房间的风向突然改变，门口处突然飘来一阵白色的烟雾，闻到味道的埃里克连忙屏住呼吸捂住了克里斯汀的口鼻，不明觉厉的克里斯汀还流着泪挣扎着。
“露西尔”埃里克看到白雾后面的女人，她怎么会在这？他惊愕地出声，接着就失去了知觉。
埃里克觉得自己被无数的蛇缠绕着，他陷在潮湿的泥土里无法呼吸，在粘稠的黑暗里听到了一个哭泣的女声。
‘克里斯汀’这是克里斯汀的声音，她为什么要哭泣，不，不要哭泣。突然他从梦中睁开了眼睛，目之所及之处是一个女人极其艳丽的笑脸。
“露西尔”他下意识地出声，接着他发现自己身体被死死地束缚着，克里斯汀哭泣的声音就在他的耳旁。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露西尔脸上是疯癫的亢奋，她伸手摸着埃里克没有戴面具的脸，突然凑上前去在所有人惊讶的眼神中，深深地吻住了他扭曲的嘴唇。埃里克惊讶地忘记了呼吸，在他痴傻的表情中露西尔才放开了他。
“你这个疯子。为什么要这样。”
埃里克这才发现他侧边还绑着一个人，这正是为了寻找克里斯汀的路上同样被露西尔弄晕的夏尼子爵，此时的他正愤怒地看着露西尔，眼中是燃烧的怒火。
克里斯汀倒在一旁的地上哭泣着。
“露西尔，快点清醒过来。”埃里克认出了此时他们身处的地方，他不知道露西尔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衣服，这是他可以引爆底下炸药的地方。
露西尔并没有忘记他，或者又重新想起了他？
这个猜测让他觉得有些窒息，他清楚露西尔是什么样的女孩，此时她的神情表明了她又犯病了，这是他的疏忽。
在他曾经孤独憎恶的时候他在这里埋下了巨量的炸药打算有天可以拉着整个巴黎为自己陪葬，但绝不能不是现在，埃里克不确定露西尔会不会真的引爆这些带着他愤世嫉俗的炸药。
“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露西尔露出了痴痴的笑。她走向地上哭泣的克里斯汀扯着她的头发拉起她美丽的头颅。从她的手上取下埃里克套给她的戒子待在自己手上“我不明白为什么你爱的是她而不是我。”她挑了一下眉毛看着手中的戒指耸了耸肩膀。
“快点放开她，你这个邪恶的疯婆子。”夏尼子爵大叫着。
“我想过了，她没我漂亮，没我有名气，没我富有，也没我有天赋。”露西尔没有管夏尼子爵的吼叫，她只是看着埃里克。
“爱并不能用来比较。”埃里克平静地说，但是他的话带着难以抑制的怒气，对于露西尔有一次伤害克里斯汀的怒气，他觉得今天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让他前所未有的疲惫“停下你的手，不要伤害克里斯汀，我求你。
泪水瞬间装满了露西尔的眼眶“为什么？为什么？你从来没有这样对我说过话，上次你砸我的脑袋也是为了她。”她毫无预兆地将克里斯汀扔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尖叫着。
埃里克也怒吼着想要挣脱绳索，他被绑在铁门上，随着他的挣扎铁门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知道，肯定是可笑的愚蠢的善良，恶心的纯洁。”露西尔又将克里斯汀从地上拉了起来，将手中纯黑的匕首递给克里斯汀。
“我给你两个选择，在他们中选择一个人杀死。要不然他们两个都得死，你只能选择一个。”
克里斯汀摇着头抖着手，纯黑的匕首从她手中掉落。内心的恐惧让她几乎崩溃。对于这个选择她只觉得浑身冰凉，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只有梦里才会有如此恐怖的场景，现在发生的事情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这颗宝石般脆弱的心脏的承受范围。
在她的心里，比起此时恐怖无比的露西尔，埃里克都显得那么的善良无害。
“你这个废物。捡起它。”露西尔看克里斯汀不动，她拿出包里藏着的枪对着被绑的两人中间胡乱开了一枪。这个只知道哭泣的女人，为什么能让埃里克那么坚定不移地爱着她？
“啊”
长久地沉默后克里斯汀嘴里发出崩溃地尖叫，她从地上捡起匕首将刀子对准自己，现在的压力已经快要将她压垮，但是她不想伤害任何人。
“克里斯汀，不要，不要这样。杀了我，你杀了我她就能放你走了。”夏尼子爵向崩溃的克里斯汀祈求，为了克里斯汀他情愿献出自己的一切。
“我劝你最好不要”露西尔的声音又回归了冷静“这里有能将整个巴黎炸上天的炸药，如果你敢自杀，我就让整个巴黎给你陪葬。”露西尔向克里斯汀举了一根手指摇了摇“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该怎么用它，我看过这里的所有设计原稿与建造笔记。”这句话是她对埃里克说的，埃里克看着她的眼睛没有往日的柔和，全变成了想要将她撕成碎片的恶毒。
“我们才是天生一对，我只是比你多了一层人皮。”她这样说"如果你不喜欢这层皮，我也可以将它撕下来。"她说着又拿枪在自己脸上蹭了蹭。"不过我相信你会喜欢上它的。"
“快选择啊，让我们看看，你的选择。让可怜的埃里克看看，你的真心。”露西尔拿着枪恐吓着可怜的克里斯汀。
克里斯汀被逼着无只能颤颤巍巍地拿着匕首不去看埃里克受伤的眼神，一步步地走向埃里克。
埃里克从了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此时的他只想要将露西尔扔到酷刑室里让她经受永世的折磨，他知道克里斯汀会选谁，他愿意为克里斯汀去死，但无法接受克里斯汀的这个选择结果。
然而就在露西尔脸上露出得意神色的时候，克里斯汀突然回头毫无预兆地将匕首深深地扎进了露西尔的胳膊，露西尔发出野兽的嘶吼将她推倒在地上从自己胳膊上拔出匕首就想要扎向克里斯汀的脖子，这个女人她怎么敢？她应该按照自己的剧情在让埃里克完全死心的那一刻被自己杀死，她才不可能让埃里克真的受伤。
然而，就在这时，她眼中的克里斯汀变成了她曾经梦里浑身是血的埃里克。
“哦，不。”
她扔掉匕首，恐惧地后退几步。
“看看你又做了什么，看看你又做了什么。”露西尔摇着头嘴里发出疯癫的呓语。
“在一切还可以挽回之前，不不不，我已经踏上了没有回程的起点。”她突然又看到了托马斯。
“快点停手，露西尔，你为什么总是不听我的劝告。”托马斯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不，我应该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她愤怒的说。
“就像你母亲那样吗？你越来越像她了。”
“你怎么敢这么说，那个女人，我怎么可能会变成她那样。你已经被我送进坟墓里，为什么你要要纠缠我。”
“被送进坟墓的并不是我。”
“啊啊啊”露西尔跪在地上崩溃地大哭着。
而在场的几人只是看到她在伤害克里斯汀的最后一刻突然停下了手，自言自语地从嘴里发出没有意义地怪声，接着就大哭大叫起来。阴冷黑暗的地下迷宫中充斥着女人凄厉的哭声，就像真的地狱那般。
克里斯汀试探性的捡起地上的枪和匕首握在手里，她的手颤抖地摸向露西尔的头发，她突然觉得这个女人无比的可怜。她的天性使她对这个刚才差点逼疯她、杀了她的疯女人也满含同情。
克里斯汀曾在台下仰望过光芒四射的露西尔，也在剧院里见过被鲜花环绕的露西尔，她如一个宽容地母亲一般轻轻拍着露西尔的后背想要唤醒她最后一点良知。
露西尔这一刻才知道埃里克为什么会爱上这个柔弱的女人，常在黑暗中的人可能会讨厌刺目的阳光，但根本不可能抵挡这种柔和的月光。她触电般的躲开克里斯汀的触摸。
“我改变主意了，一个新游戏。”她擦干自己的眼泪。“我要把选择权交给我亲爱的埃里克。”她从克里斯汀手里夺走了枪并给它上膛。
“亲爱的，只要你一句话，我就能放你们走。”她将枪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快说，你要杀了我。”她疯疯癫癫地笑着“我不想再杀人了，托马斯会不高兴的。”
“露西尔，快点放下枪。”埃里克惊呼。这一刻，恐惧和不知缘由的心伤如潮水般熄灭了他的怒火的憎恨。他背在身后的手捏着衬衫袖口里取出的刀片快速的划着绳子，轻轻地向露西尔说。
“你必须杀死我，否则我就杀她。”露西尔说着又将枪口对准克里斯汀“我要你们永远无法在一起，我要你永远都忘不了我。”
“太痛苦了，这是人间的地狱，真的太痛苦了。”露西尔哭着说。
“你不是说过有我的地方，即使是地狱也是天堂吗？”埃里克的声音轻轻地。
“可是你已经抛弃了我，你看不到我，你的眼里只有她，你把自己都给了她。我无法忍受这样的世界。”
“那不是抛弃。我的孩子，可怜的露西尔，你答应过我的，控制好心中的野兽。是我的疏忽，没看到你的痛苦。”埃里克解下手中的绳子，缓缓地抬起手向已经神志不清的露西尔伸出双手。“放下枪吧。”
露西尔面露迷茫，克里斯汀与子爵都放缓了呼吸。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折磨所有人”托马斯拉住了她鲜血淋漓的胳膊。“你的爱就是折磨吗？这和你的母亲有什么区别。”
“这是谋杀”她嘴里喃喃自语突然后退一步，清醒过来。她重新把枪抵在自己的胸口上向满脸焦急的埃里克做着口型“我爱你。”接着扣动扳机
“不!!!”在露西尔失去意识前听到了埃里克惶恐的声音，但是她此时只想将自己陷入甜腻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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