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章追悼
第九百三十章追悼
贺钲的灵堂前，贺宸仍旧是一身绿色军服出现。
可能，有些人会认为，贺宸这是在摆谱。
但他们并不知道，其实军人的服装也是贺钲的最爱。
贺钲当军人的时间并不长，可贺家的血液里对这一身军服的执着，谁也无法改变。
当年贺钲之所以会从部队上退下来，也是因为他的前妻。
他怕总是外出，会没有更多的时间陪着她。却不想，在创建公司之后，每天除了要应对那些繁重的工作，还有推不掉的酒席。
也因为这样，夫妻间的感情渐渐的产生了隔阂。
贺钲在的时候，时常会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从部队上退下来，是不是结果会比现在更好？
最起码，妻儿都和自己没有间隙……
他一直都想要拟补，只可惜他现在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而贺宸所能做的，就是用他最喜欢的军装，送别他的最后一程。
冰棺内的贺钲，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
或许是因为化了妆的关系，现在的他安详的就像是睡着了。
前来送别他的人，在看到他那安详的面容之时，泪水不断的滑落。贺老爷子更是在现场泣不成声……
一个人的一生，就这样走到了尽头。
贺老爷子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会比自己先走上这条路。
哭累了的他，总是晕了又醒，醒了又晕。
老胡在军区总院甚至派出了一支专业的救援团队，深怕老爷子一伤心之下，撒手人寰。
这样的几天，贺老爷子几乎是在灵堂边挂点滴，边看着自己的儿子落泪的。
贺老爷子那边有专业团队看着，颜月倒是不那么担心。
用别人的话说，只要不是什么绝症，老胡都能从死神里将人给夺走。
当然，每次想到这里的时候，颜月也会想，若是当初贺钲并没有隐瞒老胡自己的真实病情的话，是不是不会走的这么快？
只是，那个躺在冰棺里的人，是不会回答了。
颜月现在最担心的，其实是贺宸。
这几天，除了料理贺钲的后事之后，贺宸什么话都没有说，饭也没有怎么吃。一个星期下来，这个男人明显的消瘦了很多。
那尖细的下巴，磕的颜月心里发疼。
“老公，你没事吧？”
趁着这会儿来看贺钲的人少了，颜月来到了他的身边。
颜月的身上是黑色套裙，长长的头发盘成了一个发髻，上面插着一朵白色的小花。
“没事。”贺宸仍旧守在贺钲的身边。
他没有表情，可他眼眸里的悲伤却泄漏了一切……
颜月知道，其实贺宸并不像他表面上表现的对贺钲那么的无情。再怎么说，贺钲也是他的爸。
他的悲哀，不比任何一个人少。
只可惜，这个男人却固执的不肯让所有的情绪泄露出来。
“老公，这是陈嫂今天早上带来的牛奶，你多少喝一点好不好？”
拉过男人那只宽厚的大掌，颜月轻轻的摩挲着。
那双温柔的眼眸里，此刻还多了一丝心疼。
“老公……”
“放着吧，我待会再喝。”
他任由着颜月牵着他的手，眼眸里放柔了一些。
可眼神，还是那么的空洞。
“不……我要看着你喝下去。”前两天，他也是用这样的借口来搪塞自己。
到最后，那些牛奶是一口都没有喝过。
“……”
颜月的这话，贺宸没有回答。
贺钲离世的这段时间，除了最开始贺老爷子说贺钲最后的愿望是和他妈妈合葬之时，大发雷霆过，现在的他，真的很安静。
安静的，颜月害怕。
“老公，趁着现在没人，你跟我到那边坐坐好不好？”看了四周一样，颜月说。
不过她也知道，单单是这样的几句话，贺宸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和她走的。于是，她又不补充着：“老公，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的陪我说几句话。就当陪我一下子，好不好？”
颜月放柔了语调，放轻了声音，眼眸里尽是哀求。
原本就像是雕塑般屹立在冰棺前的男子，终于迈开了脚步。
“走吧，我陪你去休息一下！”
说着，他竟然主动牵起颜月的手，带着她一步步的走到附近的一处休息室。
其实，贺钲的理解没有错。
贺宸对颜月的宠爱，除了绝大部分是因为他非常喜欢颜月之外，还有另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当年亲眼见过贺钲和他妈妈感情的破裂。
他怕和他爸一样，没能好好的陪着老婆，导致她最后放弃了他，放弃了整个家庭，甚至放弃了生命……
贺宸不想重蹈覆辙，所以他一直在尽力着。
他对颜月的宠，更可以说是迁就。
几乎只要是颜月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他都会尝试去给她摘。
而颜月在自己耍了无赖，而贺宸竟然还迁就自己之后，嘴角又是苦涩一笑。
她的男人，真的让她很心疼。
都到这样的时候了，他还是处处迁就着自己……
被贺宸带到休息室的那一刻，颜月顾不了那么多，就从贺宸的伸手抱了上去。
将自己的整个小脸，埋藏在贺宸的背后。
泪，潸然而落。
“老公，对不起。都到这样的时候了，我还任性的要你迁就……”窝在男人的背上，感受着他熟悉的气味，她环在他腰身上的小手拽成了一团。
感觉到背后传来的温热，感觉到她的嗓音里带着鼻音，那张紧绷的俊脸也是苦涩一勾：“傻瓜，你是我老婆。我不对你好，我对谁好？我可不想像他一样，拥有的时候不好好的珍惜，等到真的无法挽回了，每天都活在后悔中……”
贺宸的嗓音哑哑的，在这个空荡的休息室里，幻化成谁也无法读懂的悲哀。
贺宸的话像是在说贺钲，说贺钲当初不懂得珍惜他的妈妈，直到她死掉之后，每天都沉浸在痛苦中。
可颜月却听出了，其实他的话还有另一番意义。
贺宸更是在责备自己，在贺钲在的时候不好好的改善和他的关系，一直到他死了，父子间的关系还是没有得到改善，可能下半辈子都要活在这样的自责里。
原来，这段时间他真的过的不好。
他每天不断的责备着自己，责备着自己当初要是不和贺钲那样吵，那样闹的话，他的心脏是不是就不会有那样的超负荷？是不是，也就不会这么快的走上这条路？
“阿月，你说他上次住院的时候病情已经那么的明显了，我怎么还看不出来？”
“爸想要瞒着任何人不被发现，我们有什么方法？老公，这不是你的错……”
好似没有听到背后颜月和他说的这些话，贺宸又开口说：
“阿月，那天晚上我们都在，你也看到他竟然学会‘坑爹’那么潮的两个字。你说，他也不怎么接触网络，怎么会那些呢？”
提及那夜发生在贺家大宅里的那些，颜月仿佛还能看到贺钲当时的笑脸，还有贺宸的……
“阿月，你知道么？那是我这些年呆在那个房子最开心的一天……我本来已经打算和他好好相处的，可他为什么该死的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
他在责备那个躺在冰棺里的男人，更责备自己。
“老公，这是老天爷的安排，谁也阻挡不了。”
说松开了落在贺宸腰身上的那只手，绕到他的前方，拉着贺宸到长椅上坐着。
从始至终，他们的两只手没有分开过。
“老公，我知道我的肩膀不够宽，也没有那么温暖。但这，仍旧是你的港湾。”
颜月还没有说完的那一瞬，贺宸的脑袋就凑过去了。
贺宸的脸有些凉，呼出的气息却是热的。
他埋在颜月的肩膀上的时候，颜月感觉到他这几天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了些。
她将手放到了贺宸那半寸平头的脑袋上，轻轻的拍着。
“老公，其实你一点都没有错。我知道，你这些年的隐忍，就是为了给爸爸一个完整的家庭。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颜月那柔柔的女音传来的时候，让窝在她颈窝里的贺宸一愣。
他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没想到还是被她全部看穿。
那一刻，贺宸的所有防备都卸了下来，有温热的液体划过颜月的颈窝。
那是什么，颜月不回去追究。
她只知道，她的男人现在真的很需要她……
如果不是为了给贺钲一个圆满的家庭，对于赵禾惠那样的女人，长大且羽翼已经丰满的贺宸，怎么可能任由她继续在贺家为非作歹？
可贺宸所考虑的，何尝又不是贺钲所考虑的？
贺家大宅里，所有的人都在努力的维持着表面上的和睦，可平静的湖面下，却是惊涛骇浪，风起云涌……
那一天，颜月和贺宸说了很多。
一直到最后，贺宸终于放松下来，枕在颜月的腿上睡下。
望着男人在她大腿上那疲惫的睡颜，颜月将他前天带来给她御寒的军大衣盖在他的身上。
都一个星期了，他都没有好好的休息过。
一张脸上，满是胡渣尖。
颜月心疼的摩挲着……
“老公，你既然已经放下了，那就让爸爸和妈在一起吧。我相信，妈也会赞同你这个做法的……”活着的时候，相爱的两个人不能好好的厮守，死了之后，他又何尝忍心能让这两个人分开？
贺宸虽然表面上非常反对这样的做法。
可实际上，这几天来他都守着良心的谴责……
而颜月都看得懂，更舍不得他背负这样的愧疚一辈子。
颜月说出这话的时候，她能感觉到自己腿上的那个脑袋有些僵住了。
不过很快的，他紧绷的身子又放松了下来。
之后，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他真的太累了，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颜月不想打扰他。
不过她也相信，她的话贺宸终究还是听进去了。
对于贺钲的离世，住院好几天的宋二爷也是从旁边的护士口中听到了。
说是，贺氏集团的现任董事长贺钲因病离世。
本来还觉得，这住院的时间，虽然每天还是要对着被用完没有冲干净的马桶发脾气，虽然每天还是要和病房里的其他吵死人的病友骂骂嚷嚷，可有沐小妞的陪伴天空都是彩色的，比蹦向小康生活还要美好。
宋二爷本来还打算，再在这里呆上个十天半个月的。
但贺钲离世这么大的事情，身为贺宸兄弟的他怎么能缺席？
其实住院的第二天，宋二爷就给贺宸去了一通电话。
跟他交代自己和沐小妞的具体位置，还有吩咐贺老大这段时间暂时不要告诉别人他的下落，说他想要和沐小妞好好的独处一下。
之后，宋二爷就将手机给关掉了。
连带沐小妞的，都被他给霸占了。
没想到，就因为这个，他差一点错过了如此重大的日子。
听到贺氏集团已经发布贺钲的送别将在近两天举行的宋二爷，这回真的坐不住了。
床边上摆放着一套西装，从宋二爷的眼神里看得出是各种嫌弃。
其实这套西装还是他央求沐小妞给自己买的。
那一天住院的时候，因为烧的迷迷糊糊的，沐小妞就将穿着睡衣的他披上了大衣就给送来了。
如今要出院，他宋二爷自然还是喜欢打扮的明艳风骚。
可这毕竟不是宋家大宅，有他宋二爷的专人衣柜。
无奈之下，宋二爷只能找来沐小妞商量。
说让沐小妞给自己买一身好看又大方的西装。
对于宋二爷这个小小的要求，沐小妞是各种的鄙视。而且以沐小妞那个抠门的脾气，怎么可能那么轻轻松松的就答应送他一身西装呢？
最后还不是因为他宋二爷又见到上次那个上了洗手间没有冲水的人再度上演那么恶心的一幕，差一点就在病房的监控摄像头下面把人给打了，沐小妞连忙过来制止，还主动承诺会送他一身西装，宋二爷才作罢。
当然，宋二爷不是给那个上完洗手间不冲水的人的面子，而是给沐小妞要送的西装的面子。
但如果，宋二爷要是知道这沐小妞送的西装就是超市里大减价的那种，宋二爷绝对不会答应的。
你也不瞅瞅，他宋二爷寻常穿的到底都是什么货色的服装。
不是手工制作的，绝对不穿。
可沐小妞买来的这算什么？
西装的样式又过了时，颜色又是俗气的很的暗灰色。
最让宋二爷受不了的，还是沐小妞为这套西装搭配上了一件大红色衬衣。
看着那血红血红的颜色，宋二爷嘴角直抽。
这沐小妞搞不好将他宋二爷当成她沐小妞自己了。
这样俗气的红色，叫他怎么穿上身？
还有沐小妞买来的皮鞋，也是各种劣质，一看就是过季清仓的货品。
对于这一整套的西装，宋二爷自然各种不喜。
对着沐小妞各种牢骚。
可沐小妞压根就不当回事，反正答应他给的衣服已经送到了不是？
至于他宋二爷爱穿不穿，她沐小妞才管不着呢。
让宋二爷最不喜欢的就是沐小妞这个搪塞的态度。
她到底将他宋二爷当成什么人了？
这样的路边摊货色，也配得上他明艳风骚宋二爷？
因为衣服不满，宋二爷自然而然也迁怒了其他人。
他本来还打算好了，这几天就继续在这里赖着，看看有什么好机会敲诈一下沐小妞一套好衣服。
但眼下，贺钲离世的这个消息，实在让他无法淡定下来。
虽然对着沐小妞送来的这套西装，宋二爷还是各种嫌弃。
但现在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抓着衣服就起身。
“你要去哪里？”正直中午，沐小妞出去给男人找饭吃。回来的时候，就意外的看到这几天来对着一套衣服各种不满的男人竟然抓着衣服就跑。
沐晴还以为，这男人是打算要将这个衣服趁着她不在的时候悄悄给丢了呢！
“换衣服！”宋二爷听到沐小妞的声音，停了下来。
“换衣服？你不是说我的衣服只有东施能穿么？何德何能配得上您宋二爷？”沐晴这几日来也因为这套西装受了不少气，这个时候自然也没少挖苦宋二爷。
“沐晴，我就是将就一下。”宋二爷这话可是出自真心。
他真的对这套衣服一点好感都没有。
“那还不需要劳烦您迁就了，给我还回来！”
都要穿上身了，竟然还是各种勉强？
沐小妞这自尊心比天高的女人，怎么可能忍受？
“沐小妞，现在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贺伯伯病逝了！”宋二爷现在压根就没有心情和沐小妞斗嘴。
“贺伯伯？哪个贺伯伯？”宋二爷来的话突然，沐小妞还没反映过来。
再说，在贺家，沐小妞压根就不会中规中矩的喊贺钲伯伯。
因为贺钲的长相可以，再加上这些年也保养的不错，沐小妞一般在非正式场合都喊着“贺钲老大哥”，每次都逗得贺钲呵呵直笑。
“贺氏集团得到董事长，颜月的公公，贺老大的父亲！”
沐小妞不清楚，那宋二爷就给他解释一番，这样总清楚了吧？
然而听到是贺钲病逝，沐小妞也一时间受不了。
“你说……是贺钲老大哥？”沐小妞的手一抖，本来捧在掌心里的那些饭菜，都给摔到了地上。
“不是吧？宋二爷你是不是听错了？”
人就是这样。
一听到自己不希望听到的消息，就希望是自己听错或是别人说错。
无疑，沐小妞现在就是这样的姿态。
“沐小妞，我现在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你收拾一下，我换好衣服出来之后，我们马上回去！”
“好……”
这下，沐晴也顾不得那么好。
她在贺家住了那么久，对贺钲多少也有些感情。
可昨天还活生生的一个人，突然就这样没了？
谁能接受得了？
宋二爷换衣服的时候，沐晴收拾了地上被她摔掉的盒饭。
然后也将宋二爷这几天在这里的生活用品一个个的往包包里塞。
宋二爷这风骚明艳的男人就是难伺候。
你看在这里不过住了几天，就弄了这么多的东西。纸巾什么的，都要用最高级的。
“沐小姐，你们要回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里一个病友的亲戚看到沐小妞正在收拾着东西，便问。
沐晴记得，这人是宋二爷几次三番要打的那个人的母亲。
虽然宋二爷在这里牛气冲冲的，但总体上人缘还算不错。
也不知道是占了长相好的便宜还是别的，总之这宋二爷的脾气臭的很，但病房里的病友的家属，对他的印象还都蛮不错。
“嗯，我们这就要走了。”
“那你先生的手康复了？”那人又问。
“其实已经好的差不都，他那个身体素质其实前两天就可以回家了，只是怕他又反复了，所以多住了几天。现在家里有人病逝了，我们要赶回去看看！”
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他们两人和这些人的相处还算不错。
再者，因为那一天早上沐小妞躺在了宋二爷的病床上，所以他们这里的人自然而然的认为，沐小妞便是宋二爷的妻子。
一开始，沐小妞是想要解释的。
但宋二爷和她说了，这种事情是越描越黑。还不如，不解释。
宋二爷的话，沐小妞听着也蛮有道理。
所以这段时间，沐小妞也默认了这些人都用“你先生”这样的字眼称呼宋二爷。
对此，宋二爷每次都是龇牙咧嘴，各种开心。
而沐小妞每一次都会送他好几个大白眼。
虽然现在他们的称呼会让她沐晴感到尴尬。
但这些人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等到病情康复的那一天，大家都要离开这里。
到时候，哪还有机会碰上？
所以这样的尴尬，只是一时，不是一世。
沐晴也不会去追究。
“你先生的人不错，回去要好好过日子。生离死别，时间常有的事情。”听到他们家里有人离世，那女人和蔼的开导着。
“他那人，脾气又坏，又爱招摇……”
总之，在沐小妞的眼里，宋二爷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花蝴蝶。
沐小妞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明明都看得出这男人的脾气各种暴躁，却还是每次都说他的好话。
“是，可能在你眼里他的脾气是不好，待人处事各种不成熟。但你要知道，或许是因为你的爱所以你对他的期待过高了，这才导致了他在你的心里各种不达标。”
说到这的时候，中年女人笑了：“或许我今天的这一番话有些多余，但等你上了年纪就知道。能像你一样，和一个爱你，你又喜欢的人在一起，该是多么难得的事情？你的先生虽然很多地方都不好，就像你说的，脾气又糟糕，人又坏，但有一样我看得清。”
“什么东西？”
“他对你的心……”
当中年女人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沐晴愣住了。
而女人又笑着说：“他虽然很暴躁，但每一次你说什么，他都会听。还有什么，比这更明显的爱？”
中年女人的这话，到沐小妞离开医院的很长很长时间，都时常想起来。
“好了，回家好好过日子。不要让家里的大人为你们两人操心了。”
“谢谢你阿姨……”
沐晴道完谢的嘶吼，换好了西装从病房洗手间里走出来的宋二爷，又是恢复了往日那个风骚明艳的宋二爷。
或许，沐小妞给他选的西服样式是粗糙了一点，但配上这一身大红色的衬衣，却一点都不会死气沉沉。
再加上，宋二爷本身就长的好看。
褪下宽松病号服，又穿上如此正经服装的宋二爷，自然成为这病房里的一道风景线。
让进来查房的小护士，都在一瞬间羞红了小脸。
“沐小妞，看傻了？”沐小妞不知道自己到底痴傻的看着以如此形象出现的宋二爷多久，总之等到宋二爷来到她身边，拽起她收拾的差不多的包包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
“你说什么呢？谁看傻了，你才看傻了，你们全家都看傻了！”
竟然犯花痴，犯到什么都给忘记了的地步，沐小妞是绝对不能承认的。
“好好好，是我看傻了，我看你看的成了痴，成了傻！行了吧？”憋见沐小妞因为自己的调傥而羞红的小脸，宋二爷揉了揉她的脑袋。
“好了，我们现在先出发吧。至于这边，等我这两天派我的财务过来补办一下出院手续和缴费。”
办理出院手续有些麻烦，现在他们急着要出发，所以顾不上。
听宋二爷的形成安排，沐小妞点了点头。
宋二爷带着行李袋，一手牵着沐小妞，就这样走出了病房。
因为他们走过那一号病床的时候都有人和他们道别，所以沐小妞没有挣扎也不排除宋二爷牵着她的手。
感受着掌心里的湿滑，宋二爷的嘴角都快要裂到了眼尾。
可眼下，他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庆幸他和沐小妞之间的变化，他现在需要尽快赶到贺老大那边……
虽然在众人面前，贺老大和贺钲的关系真的不是那么的好。
可身为兄弟的他却也清楚，其实贺老大并不像他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无情。
若不然，他家那个后妈，他怎么可能容忍到现在？
贺宸很喜欢贺钲，喜欢到他贺钲当初当不成，却又各种奢望的特种兵，他都拼死训练，进入特种兵的行列……
多少次受伤，多少次的生命垂危，贺宸为了贺钲付出了多少，无人知道。
这些年，贺宸所做的这些，都不曾和别人说。
但身为兄弟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目的？
正因为知道贺宸有多么喜欢贺钲，所以宋二爷也清楚贺钲的离世对贺宸来说是怎样的打击。
拉动了引擎，宋二爷带着沐小妞朝着贺钲设立灵堂的地方而去……
宋二爷是在最后赶到灵堂的。
他的身上已经换下了那一身风骚明艳的红衣，在他的身上，现在是一整个黑色系的礼服，神情严肃。
在他身边同个时间赶到的沐小妞也一样，一身黑色的套装，比起红衣服的她，现在的沐小妞多了一份知性美。
他们到的时候，发现邵宇和邵太太也到了，同个城市的荻四荻擎，还有南宫小五都在场。
每一个人的脸上，除了一份哀伤，还有那份看着守在冰棺面前的男子的担忧……
宋二爷带着沐小妞上前，在贺钲的灵位前三鞠躬。
之后，才漫步走向一直都守在冰棺旁边的贺宸。
“贺老大……”
上前的时候，宋二爷的声音也有些哑。
“……”
贺宸没有开口说话。
甚至，周围的人都亲眼看见，贺宸和宋二爷之间的互动并不多。
只是彼此锤了一下肩膀，然后就死死的抱在了一起。
有时候，关心和慰问并无需那么浮华的表现方式。
有时候，一个拥抱，剩余一切……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有神情感伤的别开了脸……
贺钲下葬的那一天，在贺宸的一声令下，本来前往另一处墓地的队伍，踏上了曾经熟悉的路。
贺老爷子没有跟着去。
大家怕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这一幕，贺老爷子无法承受。
只是谁也不知道，贺老爷子早已乘坐专车，抵达了这城市的最高那座山。
在那里，可以将整个城市的风景都收进眼里。
而贺钲的送别队伍，自然也逃不过贺老爷子的军用望远镜。
看着那队伍走在熟悉的道路上，贺老爷子最终释怀了。
“钲儿，你看到了吧？阿宸原谅你了……”
“阿宸，真的原谅你了。”
“你可以安心的走了……”
苍老的声音，沐沐的回荡在这个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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