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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第 83 章


穆千玄拿到那封信,  匆匆出了门,快马加鞭,日落时,  抵达信中所说的月明楼。

        琴音渺渺,如泣如诉,  穆千玄掀开珠帘,  踏入楼中。

        四面垂着乳白纱帘,琴音戛然而止的瞬间,一道人影如闪电般袭来,  穆千玄抬起一掌,  被磅礴呼啸的内力震得后退几步。

        轻纱摇曳,如大雾涌动。

        楚绣绣站在纱帘后面,又是数掌,  逼得穆千玄无处躲藏。她年轻时就鲜有敌手,  这十几年的沉淀,内力更加精进。穆千玄虽是天才,缺乏阅历,  几招下来,被她点中周身大穴。

        穆千玄动弹不得,  倒在地上。

        楚绣绣扶着他坐好,盘腿坐在他身后,  双掌抵上他的后心,  内力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他的体内。

        意识到楚绣绣在做什么,  穆千玄惊诧道:“娘?”

        “别说话,  玄儿,我将毕生功力都传于你,就当作这些年未尽母亲责任的补偿。”

        穆千玄额头沁出薄汗,  发顶腾起细白雾气。楚绣绣苦练几十载的功夫,尽数沉入他的丹田。穆千玄的身体承受不住这样浑厚的内力,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正躺在一叶扁舟上,楚绣绣坐在他的身畔,眉眼温柔地看着他。遥远的天际悬着枚枣红色的落日,霞光万丈,染红半个江面。

        江水倒映出天幕,小舟似在空中穿行。

        “娘。”穆千玄浑身不能动弹,楚绣绣封住的穴道暂时没有解开。

        “玄儿,我看到你,就像看到年轻时的陆哥哥,你虽相貌不随他,气质却极似他。你生了这样的怪病,我原是极不放心丢下你,可看到你身边的那位初夏姑娘后,我就知道,你再不用我操心了。”

        穆千玄想看清楚楚绣绣的脸,奈何霞光灼目,他只能半眯起眼睛。

        “我答应过陆哥哥,要金盆洗手,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我违约了,所以他死后这么多年,一直不肯入我的梦来看我。”楚绣绣目光透过他,像是在看着那位久别的故人,“我这一生作恶多端,伤及无数无辜,落得如此下场,都是罪有应得,你不必为我伤怀。上天可怜我,让我在下地狱前与你重逢,玄儿,能亲眼见到你平安活着,我此生再无遗憾。”

        楚绣绣点穴手法奇怪,无论穆千玄怎么运功,都没法冲开穴道。楚绣绣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瞳孔映着湖光山色,却是一片枯寂。穆千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展开双臂,衣袂翻卷,飞回岸边。

        月明楼临水而建,就在她踏入月明楼后,木头搭出来的小楼,四周燃起熊熊火焰。穆千玄目眦欲裂,声音嘶哑地喊着:“娘,不要……”

        隔着烈焰,依稀能看到楚绣绣穿着红色的嫁衣,坐在窗畔,依偎进一具同样罩着喜服的骷髅怀中。

        他们的身后的墙上贴着张大大的囍字,一对龙凤红烛滚下胭脂泪。楚绣绣的眼底,那骷髅似变作了活人,重新生出血肉,身着天青色长袍,墨发高挽,露出她熟悉的笑容,轻唤:“绣绣。”

        “陆哥哥,我来赴约了。”

        迟到了十八年的白首之约。

        “娘,娘。”载着穆千玄的木舟,在水波的推动下,越行越远。

        大火映着天边血红的晚霞,红彤彤的,漫无边际。

        穆千玄阖上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他早该察觉的,探子汇报的信笺中,楚绣绣自醒来就闭门不出,不见任何人。

        楼厌不肯为楚绣绣恢复记忆,只让她做个天真的小姑娘,是因他明白,恢复记忆的楚绣绣,已经死在了十八年前。

        他们唤醒楚绣绣,也杀死了楚绣绣。

        他再也没有母亲了。

        穆千玄是深夜回到竹苑的。他双手布满斑驳的伤痕,衣角都是烧焦的痕迹,像个游魂,飘飘荡荡,停在初夏的床畔。

        初夏等他到半夜,一直没等到他,熬不住,自己先睡了。

        穆千玄在她身侧坐下。

        她心中记挂着穆千玄,睡眠不深,一有动静,立刻就醒了。

        屋中未燃灯烛,朦胧的月色透过窗隙,凝出他模糊的轮廓。初夏迷迷糊糊打着哈欠,闭着眼睛伸出手,抓住他冰凉的手:“师父。”

        她摸到了他手上的伤,不由睁开眼睛。

        穆千玄缩回手,说:“我没事,睡吧。”

        他在她身边躺下,将她抱入怀中,汲取着她身上传递过来的温暖。

        穆千玄时常受伤,他练剑刻苦,一不小心就在手上留下了伤口。

        初夏蹭在他怀里,抵着他的胸膛,乖巧得像只猫咪。

        穆千玄颠沛流离、恰似浮萍的一颗心,忽然就此安定下来。他张开黑黢黢的眸子,透过黑暗,无声地凝视着怀里的初夏。

        夏夏,这次,我是真的只有你了。

        楚绣绣自焚的消息第一日就传开了,虎视眈眈的各大门派都暗自松了口气,离火宫为楚绣绣办了丧事。

        与此同时,奉剑山庄这边开始为祝长生筹备寿宴。

        穆千玄声名鹊起,力挽狂澜,门庭冷落的奉剑山庄不但重现往日辉煌,名气比以往更上一层楼,不少人以拿到请帖为荣,争相前来为祝长生贺寿。

        奉剑山庄许久没有这样热闹过。

        初夏站在树下,手里提着盏花灯,望着人群里的穆千玄。

        办的是祝长生的生辰宴,众人来祝寿,给的面子却是穆千玄的。今日的他着一身风流倜傥的青衫,腰悬斩春剑,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弧度,笑意不达眼底,有条不紊地与各大门派的掌门寒暄着。

        “夏夏,在此处做什么?”苏回走到初夏身后,懒洋洋地开口。

        “有盏灯灭了,我来替换一下。”

        “我帮你。”苏回个头比初夏高,取走她手里的花灯,轻而易举就把挂在树上的那盏坏了的灯换下。

        穆千玄的表现同样引起苏回的注意,他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如今的三师兄,可算是真正的独当一面,越来越有武林盟主的气派了。”

        初夏问:“听说你要回宫了?”

        “我来正是想跟你说这件事。”苏回站在树影里,黑暗藏起他满面的失魂落魄,“藩国送来一位公主,我也到了娶妻的年纪,父皇的意思是要我娶了她,母妃也为我物色了一位王公大臣的千金。”

        “你要娶亲了?还一娶就是两个?真是好福气!对了,小师叔,你等我一下。”初夏说完转身跑了。

        过了会儿,去而复返的初夏,手里捧着对喜庆的瓷娃娃出现在月下,她把瓷娃娃塞入苏回的手里:“给你的新婚贺礼。”

        苏回要回宫娶亲的消息,她提前就得到了,相识一场,特意下山为他挑的礼物。

        苏回握住瓷娃娃,喉中涌起一股酸涩。少年努力扬起笑容,走到灯下:“我这一走,恐不会再回来了,你我之间还有个三年之约,不如现在就比划比划。”

        “那可不行!”初夏闪身躲到红漆的木柱子后,谨慎地探出半个脑袋,“我不是小师叔的对手,我认输。”

        苏回岂是真的想和初夏较量,他盯着初夏的脸孔,只觉着怎么都看不够:“哪天你想我了,或是有什么想我帮忙的,可去找我,苏回是我的化名,我真名叫……”

        祝文暄从大厅内走了出来。

        苏回的声音戛然而止。

        两人都默不作声地看着祝文暄,祝文暄面无表情,背着手,一步步下了台阶,动作机械得像木偶。初夏和苏回跟他打了声招呼,他目不斜视,恍若未闻,飘然而去。

        初夏与苏回面面相觑。

        “一公子有点怪怪的。”初夏说。

        苏回眉间露出凝重的神色:“不止他,师父最近也怪怪的。”

        寿宴结束后,苏回启程回宫,竹苑里没了苏回,只剩下初夏和穆千玄一人。穆千玄沾手山庄内务,一天比一天忙,常常不在竹苑。

        初夏想萧毓婉了,生生忍住不去看她。楼厌有暗楼,她怕楼厌查到萧毓婉的踪迹,连书信都不曾通过。

        落了几场霜,寒气愈重,初夏解下狐裘,关窗户的时候发现窗棂上插着一支白色的兰花。

        冬日万物萧瑟,根本不是兰花盛开的时节。初夏想起驭龙台前楚绣绣来劫她时洒下的蔷薇花,她将兰花取过来一看,花瓣微凉,透着股淡雅的香气,果然是真的。

        花瓣上还写了一行小字。

        初夏看清那行字,目光微变,扯下花瓣揉碎了。

        她重新披上狐裘,匆匆出了门。

        来到那花瓣上约定的地点,早有一人负手立在河畔,红衣曳地,在一望无尽的枯黄颜色里,那抹鲜红浓烈得像是会流动。

        “楼厌。”初夏惴惴不安靠近他。他许久没来找她,他一来,准没好事。

        戴着黄金面具的青年转过身来,发丝在风里扬起极漂亮的弧度。他脚下的溪水潺潺流动着,夕辉落在水面,满目跃金。他站在夕阳里,让人生出头晕目眩的错觉。

        “你找我有什么事?”初夏神态戒备。

        “无事就不能寻你?”楼厌轻笑,“夏夏,你莫不是忘了,你现在是我的人。”

        “不是你的人,是离火宫的人。”初夏强调。

        楼厌浑不在意:“既是离火宫的人,总要证明一下你的诚意,要不然我可是会怀疑,你打算做一株可爱的墙头草,左右摇摆来蛊惑我和穆千玄。”

        他最喜欢戏谑初夏,便是说她做墙头草,都要加上些极具个人色彩的形容词。初夏明明感觉被调戏了,偏又说不出来,她气呼呼说:“什么诚意?”

        “按照惯例,名门正派的弟子加入离火宫,都是要纳投名状的。”

        “你想要什么投名状?”

        楼厌递出斩春剑,目光冷锐:“让我看看,你背叛穆千玄的决心。”

        “你怎么会有斩春剑?”初夏震惊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别管我怎么拿到手的,只要我乐意,我有一百种方法杀死穆千玄。”楼厌的语气阴恻恻的,张狂而随意的态度,很难不令初夏怀疑,他说的是真的。

        这个人真是太可怕了,好似什么都在他的掌控中。

        楼厌抬起手。初夏敏锐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他的触碰。

        “我只是想帮你摘掉头上的叶子。”楼厌遗憾地说。

        初夏摸摸发髻,真的摘下来一片枯败的叶子。她双指捻了捻,干枯得没有水分的叶子,碎成了粉末。

        “比起怕我,你更该警惕的是穆千玄,他远比我可怕得多。”

        因为他快要超出楼厌的掌控了。

        楼厌甚至开始期待穆千玄会给他带来的小惊喜。

        “你在胡说什么。”初夏眉心隐有灼痛,是剧情在提示她,楼厌提出的条件,触发到女配的剧情了,因她没有多少抗拒意愿,这次的灼痛不是很明显。

        原书的盛初夏加入离火宫前,曾偷走穆千玄的斩春剑,女扮男装,到处用斩春剑杀人,嫁祸给穆千玄,在江湖上掀起轩然大波。她杀的那些人中,跑出去一个活口,拼死告到奉剑山庄,无意中听到她的声音,指认出她是真正的凶手,被逼上审罪台的穆千玄才得以洗刷一身冤屈,从风口浪尖的舆论漩涡里脱身。

        初夏明知道脚下是条末路,却不得不走。她接过斩春剑,推出三寸利刃,剑寒如水,照出她坚定的目光:“你别动我师父,我照你说的去做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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