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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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有为放轻声音试探地问：“梅姨，我来看看蔡色。她……还好吗？”郝有为怕会刺激到孙梅。

        但很显然他想多了。

        孙梅还是郝有为认识的那个内心柔软的梅姨，她的怒火不会对着无辜的人。

        这就是蔡色的母亲。

        她善解人意地侧开身让郝有为进去，声音沙哑道：“不太好，刚刚吃了药才睡下。”又对郝有为说：“有为啊，你看眼蔡蔡就回去吧，有我和她爸陪着她，没事的。你们学生明天还要上课呢。”

        孙梅还不知道郝有为休学了，蔡色从来没向家里说过郝有为的差，也没说过她自己和郝有为已经冷战快一年了。

        郝有为头一回产生了羞赧，他有些别扭的开口说：“梅姨，我休学了。现在在上班，不上课了。”

        孙梅睁圆了眼，不免吃惊，又难免心疼，目光瞬间就柔和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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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色躺在床上睡得不太安稳。

        夏季热，蔡色只搭了薄被的一角，电风扇呼呼朝着她吹。郝有为在她床边站了会儿就出去了，孙梅在一旁看着。

        郝有为出去后孙梅准备送送他，谁知郝有为在沙发旁却在停下，他说：“梅姨，我就在这等蔡色吧，回去我不放心。”

        孙梅问：“那你工作怎么办？”想想又道：“现在是你上班时间吗？你跑过来不要紧的吧？”

        郝有为摇头，说：“没事，我请个假就行。”

        郝有为说的轻巧，但不可能完全没有影响的，顶多是看在郝有为的心里哪个更重要了。

        孙梅去厨房给他到了杯凉水，开了客厅的风扇说：“那行，刚好你在沙发上歇歇吧。”

        顿了顿，犹豫着还是道：“工作什么的……你小小年纪，也别太难为自己，家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和阿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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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色醒来是在黄昏。

        日暮西垂，树荫遮不住夕阳，透过玻璃窗映在她脸上，照出她眼角还未完全干却的泪痕。

        郝有为刚巧在旁守着她，蔡色父母在客厅。

        郝有为上前，轻轻拭去她睫毛上半挂着的泪珠。

        蔡色看见郝有为后瞬间无声呜咽了起来，她满是委屈与害怕的扑进郝有为怀里，哭地浑身都在颤抖，眼泪滴答滴答的落下，仿佛滴在了郝有为心上。

        郝有为拥住她，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不怕，不怕啊，我在。”

        郝有为整个人也在后怕着，他在蔡色耳边一遍又一遍的道歉，说：“是我不好，怪我，怪我，我要是还在学校你就不会被欺负了，对不起，对不起……”

        蔡色不住摇头，但是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蔡蔡……”郝有为抚过蔡色的背脊，像是顺毛一样，同时希望能抚平自己心中的刺。

        缓了好一会儿，蔡色的情绪才渐渐平息，郝有为就这样静静的陪着她。

        郝有为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抚慰她受伤的心灵，这是很难的，已经经历过了，其他人再怎么补偿都是亡羊补牢，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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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犯法人葛某已被法律送进了监狱，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尽管这种程度郝有为认为并不足以泄恨。

        然而，无辜学生蔡某却要被迫转学。

        这几天，蔡色父母忙得连轴转，他们一边要照顾女儿，急于给她换学校什么的，一边还要打官司，郝有为便歇了几天班来陪蔡色。

        蔡色要转校郝有为并不惊讶，出现这种事蔡色继续在县三中对她的影响反而更不好。但他低估了自己对蔡色的情感，或者同样也可以说，是蔡色对他的感情。

        临别前夕，蔡色说：“郝有为，柔柔姐跳楼了，那年她才高三，我和李锤都拦不住她，我不想我们之间最后也变成那样。”

        她又说，“多年以后，如果你还记得我，可以来找我。我会去华大上学，三十岁前我等你。我们之间，无论好与坏，都让它冰释前嫌吧。”

        那刻，郝有为恍惚觉得这一切就是场梦，好的、坏的，一觉醒来就都不属于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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