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心流
李曜的伤势其实没有他们想象的严重，火屠夫那一刀造成的伤口看似狰狞，可仅仅是皮肉之伤，肌肉蠕动下，已然止住大部分流血。
至于因为受伤所造成的精神状态下降，则完全不存在，长期受血脉诅咒带来的痛苦，他对疼痛等负面状态的感受已经具备了抗性，几招之内出奇不意的解决了这名黑袍女子，让他的身体彻底激活了，心田间鼓荡着汹涌的战意。
来吧，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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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游走于生死之间的对决，甚至有些让他着迷！
火屠夫好歹也靠着魔功，有炼气巅峰天人交感的实力，强过普通的练气修行者不知多少，能被大幅度减伤都说明鲲鹏真身和凤凰不死经的强横。
但是，李曜还穿着特事局有防弹功能的制服，在火屠夫一刀将它破开后，刀势威力大幅度消弱，若非李曜要强行借他这刀的力量，被内蕴难消的灼热高温真气割开了皮肤，伤口都不至于如此深，鲲鹏真身当然也不可能随之破功。
李曜目前主要的伤势是之前被风寒掌拍中的那一掌，它阴寒酷柔，无孔不入，擅长穿透，贴身制服消减不多，基本是靠着鲲鹏真身带来的体魄硬抗，靠凤凰不死经转死为生，但里面的寒气还是影响到了经脉血液，让他们几乎冻僵，如果不是李曜经脉和脏腑都被进一步强化过，恐怕那一掌之后，手足僵化，劈向火屠夫那一掌未必会有好的效果。
火屠夫的灼热高温真气入体，被凤凰不死经的火属性真气化解补充为自身真气，反倒舒缓了不少冻僵，将李曜状态好转了一些。
话音刚落，李曜没有任何停顿，目光所及，已将对面两人的状况收入眼底。
火屠夫无伤无痛，脸色如常，除却精神消耗许多，真气依旧浑厚，基本还在最巅峰的状态……
风寒掌本就脸色苍白，此刻经过消耗隐隐藏着暗青，气息略有不稳……
他左迎舟走火入魔一次，勉强才保住性命，但实力大降，并留下难以根治的内伤，每出掌伤人一次，便等同于自残一次…..这个情报猛然在李曜脑海浮现，如今看来果然不虚。
刚才风寒掌已经用了一次炼神高手般能影响周边环境的杀招，对自身的伤害肯定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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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练的本就是冰寒真气，反噬也逃不过这个范围，再打下去，恐怕会自己血脉会被冻僵，出手迟缓……
如果风寒掌不继续使用能影响环境的杀招，光凭正常出掌，以他的实力和境界，应当能坚持很久，寻找到良机后再出绝招，但刚才李曜以伤换命，寻到了拿下黑袍女子的机会，逼得风寒掌不得不用全力救人，一下便反噬严重。
也就是说，风寒掌是无法持久战斗下去的，他会争取尽快结束，故而少不得用压箱底的绝招了，接着争取在反噬彻底爆发前靠着成名已久的轻功周旋，争取恢复的时间。
战局在变，风寒掌的心态也在变，若把握不到这一点，便是身死当场的结局。
李曜心如止水，彷佛掌上观纹，在话语压下二人心头后，已然挥拳扑向火屠夫。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他真正的目标其实是风寒掌左迎舟。
这是李曜现在确定的策略。
刚才为了堵住李曜的逃路，火屠夫和风寒掌并未站在一起，因此在李曜突然加速，挟山超海地奔向火屠夫的时候，左迎舟如贴水滑行，鬼魅般靠近，速度极其恐怖，转折之时毫无烟火气息。
光凭这一手身法，他与人交手基本就立于不败之地，自己打得了别人，别人打不到自己，若自己真的不敌，还能扬长而去。
如果不是他身怀暗伤，遭受着反噬，光凭他一个人就能让李曜用尽全力才有一线逃命希望，不过，若非身体暗伤难愈，他也不可能私下接受委托，明王寺的那个老和尚的亲传弟子，特事局的官方身份哪一个都不是吃素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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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李曜身影飘忽，迥异之前的矫健雄浑，如同流星经天，大日坠落，给人一种无可匹敌之势，和之前的感觉截然不同。
李曜心中没有任何杂念，因为他的体内已经开始燃烧起来，连从背后袭来的寒气也败退，他知道自己此时处于前所未有的极佳状态，全身肌肉筋膜骨骼协调如一，活动起来前所未有的畅快，真气也毫无阻碍的随着筋络带到全身。尽管不觉得自己很用力，但往前奔出的每一步触感都那样的真实，内心却像无风的水面，宛若一面可以映照未来的时光之镜，清澄透彻，静谧无声，没有一丝涟漪。
怎么回事？难道我失去斗志了吗？李耀心中突然觉得不安起来，现在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感觉会不会是一种错觉，自己其实马上就要被眼前两个魔头夹攻而亡。
李耀的身体很自然地配合着周围的一切，像是受到冥冥中某种节奏的支配，不由自主地向前移动。
周围的景色与浓雾，再一次逐渐脱离意识的认知。映入眼帘的景色，已经见山不是山，就向焦距对得太准的照片一样变得平面而失真。至于声音，就像置身于广阔无垠的深海之中，宛如回音一般从远方传来。灼热的皮肤，就像被一层无形的薄膜包覆着，就是算触碰道飞舞而下的树叶尘埃，温度的感受也如梦似幻一般，没有真实感。琇書蛧
高度集中的注意里，让李耀的身心处于一种不可思议的平稳与零感的状态，但他自己对此没有半点自觉。
最早注意道李耀这种状态的人，当然是他面前的敌人火屠夫，这！
完全没有多余的动作，完美的出拳姿势，展现出无比的强度和速度，彷佛在向他们宣告：“我是如此强大，只凭借你们两只蝼蚁是无法战胜我的。”
“神而明之！”
火屠夫喃喃地说道，脸上先是露出有如着着魔般的陶醉神情，继而面色大变，心境在大幅波动的情况下大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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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妈的，怪物！“，忽地一刀斩出，暗红震颤，烈焰绕刀，直劈李曜左侧。
在刀道之上，他早已浸淫多年，也堪称大家了，这一刀出招前毫无破绽，此时拖着焰尾，恰到好处地斩向李耀残影，就向李耀主动撞向了怪刃。
李耀身影连连变化，皆是于无法回避处忽地遁走，违背常理，防止风寒掌的遥遥锁定，远远出掌，面对火屠夫这一刀，他毫不防御，直直一拳便劈向了火屠夫的左肋，拳势极快，宛若红色惊雷划过，光才亮，拳已至！
火屠夫内心已感觉到一丝不妙，身体微侧，利刃一横，当的一声挡住李曜的拳头，刀势连绵，缠绕而上，以守为主，拖住李曜，等待风寒掌过来，并无拼命之心。
李曜不断方位变化，拳影连闪，连续轰出六拳，每一拳都是火屠夫不得不防，不得不守之出，而且拳法彷佛回归了天地自然，拥有着某些道理，或快若电光，或缓藏变化，或重如山岳，或虚似苍天，或势成波浪连绵不绝，或直指心灵，堪称他出道以来拳法的最巅峰之作。
生死关头，李耀的拳法爆发出了积累已久的潜力，几有炉火纯青，挥洒如意之感。
一轮强攻下来，火屠夫左支右裰，硬是被一轮猛攻惊出一身冷汗，好不容易才支持下来，心中隐隐有些畏惧，若是没有帮手自己和这个小子正面交锋，恐怕难逃败亡的结局。
风寒掌早已扑到附近，此刻他也理解了火屠夫的心情。任何人看到这种力与美的极致表现，只会心生一种望尘莫及的感觉。这样的体悟其实会让同等境界的修行者难堪。
可是尽管身处战场，时机不对，却又忍不住想要凝视它，忍不住想要追求相同的境界。“梦幻空花”，他实在找不出其他形容词来表达心里这种复杂纠葛的心情。
“只要努力就一定能达到这种境界，其实是一种傲慢。”他内心忍不住呵呵自嘲，又有种“毕竟几人真得鹿，不知终日梦为鱼”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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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时无法锁定段时间内爆发出惊人战力的李曜，就像道行高深的僧侣，透过坐禅达到开悟的境地；又或者像萨满巫师，跳着节奏单调的舞步，进入神灵出窍的状态，进入了一个不同次元的境界。
风寒掌此时不敢直接出杀招，那样会波及火屠夫。
虽说杀掉火屠夫他会毫无负担，可交手当中痛击队友，只会让自己陷入独木难支的境地，这点道理他还是懂得。
不过他的轻功堪称绝妙，跟着李曜变化如同跗骨之蛆，很快便完成了锁定，双掌抬起，脸上青气浮现。
就在这时，李曜蓦然回首，大喝一声：“你也来。”彷佛震荡元神，两人都忍不住一阵眩晕。
本就被连续六拳攻的狼狈不堪的火屠夫，勉强回魂，下意识就选择了回刀防守，怕李曜趁此机会再施杀招，重蹈黑袍女子的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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