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柳如珍
吃过午饭，宁彦正打算前去看看齐锦瑜，恰好遇见柳如珍带着下人走过来。
“把他给我捆起来，打！”柳如珍站定，抬手指向宁彦身旁。
不明所以的子期被两个下人架在院中，举起棍子就要动手。
“子期犯了何事，引姨娘如此动怒？”宁彦连忙站起身，跟到院内。
柳如珍双手抱胸，一双狐狸眼挑衅的看着宁彦，“怎么了？我这个姨娘教训个下人，小公爷也要过问吗？”
宁彦不看她，只是蹙眉严厉道：“不许动手！”
“给我打！”
她就不信了，这个府中有人敢听宁彦的。
果然，两个下人抬起棍子就要朝子期打去。
“你今日若是打他，我就去禀报太后！子期可是我的亲卫！”宁彦满眼通红，因过于愤怒脖间青筋暴起。
“哦？”柳如珍轻哼一声，“我倒要看看，是太后来得快，还是这贱奴死得快！”
他向来不会反抗，如今恐是长大了，翅膀也硬了。
她就要教训他，让他知道如今谁才是国公府的女主人！
太后孙子可不止他这一个，哪有功夫管的上他。要是太后会管，他就不会任她拿捏这么多年。
木棍一声闷响落在子期身上，子期疼得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喊声回荡在院中。
宁彦怒，“究竟何事？姨娘需要给我个理由！”
“何事？一百两的书册，他都敢偷了去。别说打，就算杀了他也不为过！”柳如珍义正言辞。
“是我让他去三弟那里取的，有何不可？”宁彦面色一沉。
就一本书册，她便可以进他苑中，对他的亲卫用刑。
柳如珍走近，“彦儿，姨娘在教训下人，请你回屋里去。”
宁彦黑了脸，死死的盯着她。
这张脸，他永远都不想看见。
他想起了母亲病逝的当晚，太医从屋内走出，只道一句“小公爷节哀”。
他被柳如珍和她的两个儿子围在正中，心里只觉一块巨石死死的压下来。他内心毫无波澜，但是眼窝中的泪珠不停滚落。
母亲向来不喜他，虽未让他饿着肚子，也从不与他亲近。
可那一刻，他还是意识到，他再也没有母亲了。
无父，无母，无家。
他听不到周遭柳如珍窃窃的笑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来到母亲最后长眠的塌前，见她安详的睡着，除了面色煞白，似乎看不出异样。
她的右手紧握成拳，至死也未曾松开。
那时的他还未长成，用尽全力掰开一根根手指，直到露出一块白玉。
千年磨砺，温润有方。
这时柳如珍带着下人直接冲进母亲房中，将他硬生生拖去了茗苑。
又小又脏破烂不堪的小院，本是父亲在时用来堆放杂物、安置下人的。因长年闲置，四周都结密了蛛网。他被两个下人拖到院中，只听子期在旧院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拼命晃动着双手朝着眼前人拍打，哭喊着想要去救子期。两个下人恐是烦了，将他一把推倒在地转身离去。
待他冲到旧院，只看见子期被打得血肉模糊，躺在地上只剩了一口气。
那一日，柳如珍的脸，就和今日一样。
这个把“坏”字都写在面门上的人，为他父亲生了两个不争气的儿子。
可惜了，他才是嫡子。哪怕他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国公府的爵位也只有他能承。哪怕是他死了，也轮不到她那两个儿子！
子期咬着牙，雪落在他的头顶瞬间化开，混着额头的汗珠滚落，冬日厚重的棉衣被生生打的渗出了血迹。
“姨娘还是走吧，若是你再动子期一次，我死也不会说出父亲遗物的下落。”宁彦语气淡淡的，却是坚定。
或许只有这样说，才能保住他身边仅剩之人。
听见“遗物”二字，柳如珍立刻抬手止住下人。
她迈脚走近，身子像是没骨头似的，看着轻飘飘的。
“东西在哪？”
宁彦看着她，不由得冷笑。
当初不知为何柳如珍知道他去见了父亲最后一面，也难怪她会这样想。
国公本是武将，因娶了他的母亲长公主才封了爵位，实际并无职权。毕竟朝堂之上，已经有了一个天下兵马大将军妘淏。
这京城就是如此现实之地，无职权便意味着无所进，只能靠着俸禄生活。
其实在父亲死后，府中本就所剩无多，只是勉强够的上支用。他母亲逝后，眼前这个女人更是第一时间抢走了剩下的积蓄，但是也只够国公府再开支数载。
至于他母亲的嫁妆，她是不敢碰的。
当年长公主下嫁，陛下动用了国库，再加之太后私下的那一份。加起来，比得上数个国公府。只是那些都是过了陛下和太后的明眼，她不敢惦记。如今便一口咬定他当初去见父亲，是得了一笔不菲的遗产。
可是只有他知道，根本没有遗物。
有的只是一句话，要他忍！
于是，他忍了十年。
忍到任人打骂，世人欺辱。如今，就连父亲的一个妾，都可以如此肆无忌惮。
“二公子回来了！”管家福叔在苑外喊着。
他是国公府的老人，这么多年看着小公爷的遭遇却无能为力。这些年柳如珍把着国公府，可是他的心是向着小公爷的，只要有机会能帮到小主子，他就会试一试。
“宁彦，你记住，只要你一日不交出老爷留下的财物，我就不会让你好过！”她死死的瞪了宁彦一眼，转身离开。
待她身影彻底消失在茗苑，宁彦才蹙着眉走上前，将子期从地上扶起。
“主子，我没事。”子期惨白的脸上勾起一抹笑。
看着他的模样，宁彦的眼角有些泛红，没有说话，只是将他扶回自己的房中。
子期趴在榻上，双手紧紧的抓住被子。宁彦打开柜子，里面全是受伤用的药和碎布。他拿起一瓶为子期上药，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说道：“伤养好后，我去哪你还是都跟着吧。”
这样的事不止一两次了，往日都是他不在府中之时，她才会动手。今日是让她抓住了把柄，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他面前耍威风。
“是！”子期艰难的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因药沾上伤口的巨痛，又是一阵汗如雨下。
为子期清理完伤口，他走出屋内，让子期好生歇息，独自一人站在雪中。
柳如珍！
(https://www.biqukk.cc/25742_25742711/120983540.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iqukk.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k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