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1少女×宝石×少年
眼前是正在燃烧的废墟，耳边是各种绝望的喊叫和求救声，鼻腔中充满了刺鼻的烟味和血腥味。
【我】直直地盯着四散在废墟中已经残破不堪的白色器械、流尽了培养液的玻璃容器，以及几具还能勉强活动的人体。
……『——威胁——』
『——开——排除』
毫无感情的机械电音惨杂着刺耳杂音在脑中回荡。举起左手，灼热的能量以飞速汇聚到掌心。
『——束——灭迹』
伴随着一声轰鸣，黑暗覆盖了眼前的一切……
再次睁开眼，眼前虽然也很昏暗，但借着木板缝隙透进来的几丝光亮还能看清面前堆积着几个大木箱和木桶，耳边有海鸟的鸣叫声，鼻腔中嗅到了咸涩的海风。
与刚才的光景对比已是天堂。
【早上好，主人。】
清澈如无机质物般不带一丝情感的机械女声响起。
“……早上好，苍贯之翼（briongel）。”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船舱最深处的角落中站起来，揉了揉眼角睁开蓝色的眼眸，环视了下四周，终于从梦魇的余味中找回了现实位置。
【您还好吧？】
机械音再次从少女胸前挂着的海蓝色圆形宝石上传出，同时宝石表面浮现出几个奇怪的文字。虽然声调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但提问内容还是听出了它的关切。
“我没事，谢谢你。不过……”少女轻轻握住宝石，继续道：“接下来请不要再随意和我说话，这次的测试不能使用你的力量。”
【明白了，如您需要请呼唤我，再见。】
待少女松开手时，宝石上的光芒已消失。
她轻叹了一口气，举起左手，手腕上是一条用红色绳子以怪异的编织手法编成的手链。她盯着手链看了一会儿便放下了手，像是借着这条手链平复了心情，方才的迷茫和疲倦感已从脸上消失。
“喂！！小姑娘，多雷利亚港到了！”
正巧，此时从头顶的甲板上传来一个粗狂的男声，招呼她快点准备下船。
把原本抱在怀里用布包裹的物体重新插回后腰上的收纳夹，踩着嘎吱作响的楼梯走到甲板上，这艘船的船长——艾弗里德正叼着他最喜欢的金色大烟斗看向她。
“昨晚休息得如何啊？”
“……托你的福，一夜无梦。”
“哈哈哈！！现在的小孩子吹牛都不打草稿。算了，看在你是我这五年以来第一次成功送到目的地的考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了。”
艾弗里德船长抖了抖烟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图纸交给少女。
“这里是离本次考场——萨巴市最近的一个隐藏港口，算是坐到我这艘船的福利吧。只要照着这张地图走就能到考场外。然后读下面的暗号，会有人把你送进考场。”和他粗旷的外貌印象不同，解释得非常细致。
“明白了，谢谢您的一路照顾。”
少女接过图纸，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向船长行了个礼，纵身跳下了船。
身手的确是不错。艾弗里德摸着白色胡子，看向船下少女更显瘦小的背影。
就是这样一个小女孩昨晚一枪就解决了堵在这条航路上五年的危险海怪。这艘船历届走的都是最危险的航路，鲜少有能从这里通过前期审查的考生。
居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看穿海怪的弱点，并用精准的枪法射杀，她应该有一双不错的“眼”。
哼，看来今年的猎人考试会有点意思。突然有点怀念当年在现场做考官的日子呢，哈哈哈。
“说起来，好像忘了问她的名字……算了，如果通过了考试总还能再见。”
艾弗里德船长看着已经远去的少女，喃喃自语。
少女照着图纸一路来到一家不起眼的烤肉店内，按船长的话把暗语读给了店员听后，便被带进了一间奇怪的包间。
随着一下较为猛烈的震动，整个房间的地面开始下降，原来这整间房间就是一部电梯。
大概缓缓下落了几十秒，伴随又一下震动，电梯到达了她要前往的真正目的地。
刚走出电梯，少女立刻被四面八方投来的各色视线包围，有充满敌意的、有好奇的、有轻蔑的。
她面无表情地无视了那些裹挟着负面情绪的视线，抬手整理了一下略长过肩的深灰色头发，从外形如豆面的工作人员手中接过399号的号码牌后，环视四周想找寻一个安静点的角落。
突然，她的视线定格在了一个方向。
原本平静如水的天蓝色眼眸中激起了几层银色的浪花。
视线前方是一位银发的少年，俊俏的面容上那双勾人的蓝灰色猫眼也正盯着她。
『这个送给你。』
记忆中，一个清亮的男孩声音说着，一只小手伸到她面前，手掌中躺着一颗滚圆的海蓝色宝石。
『我……真的可以收下吗？』
女孩低垂着眼眸小心翼翼地询问，男孩先是一愣，随即笑着把宝石塞到了女孩手里。
『我说送给你就是送给你，你不收的话我才要生气了！』
女孩盯着手中漂亮的宝石良久，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向男孩的脸。
被阳光映衬得耀眼的银发下，大大的蓝灰色眼睛也正注视着她，她感觉自己仿佛就像他瞳孔中自己的倒影一样已经被困在了这双眼睛里。
男孩眨了眨眼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
记忆中的男孩容貌和眼前的少年渐渐重合。
就在少女想要呼唤那个记忆中的名字时，突然被人一拍左侧肩膀，刚才松懈了片刻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侧头看向不善的来者，是个看似憨厚的矮胖中年大叔。
“你好，我叫东巴。看你一个小女孩到这里来一定很辛苦吧？来来，叔叔送你一罐果汁解解渴。”
他憨笑着举起手里的果汁，作势就要向她递过来。
她打量着眼前的大叔，经验和直觉告诉她这个人绝非表面看上去那般老实，倒是浑身散发着阴暗的气息。
正思考该如何婉拒，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已经伸到她面前，抢先接过了东巴手中的果汁。
比记忆中低沉了许多的少年音在她的身侧用着故作轻佻的语调说：“大叔你来得正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的关系口好渴，刚才那一罐不够喝，这罐还是送我吧~”
不等东巴反应，他已经一仰头咕嘟咕嘟喝了起来，很快就把只剩空壳的罐子还到了东巴手上。
“谢谢你啦，大叔。”少年顿了顿，跨前一步把少女挡在身后，压低了嗓音继续道，“你要是再敢打这家伙的主意……”
“……不，不敢！打扰了！”
就算看不见少年的表情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不符年龄的杀气，从东巴那难以言喻的惊恐表情看来是相当令人害怕。
少年看着大叔狼狈逃跑的样子不屑地哼了一声。
少女注视着眼前比自己略高一些的少年背影，终于可以呼唤方才未能叫出的名字。
“谢谢你……奇犽。”
被唤做奇犽的银发少年似乎因突然被叫名字迟疑了一瞬，随即转身看向少女，微笑着回道：
“不客气，艾茵丝。”
听到对方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少女——艾茵丝的脸上，露出了因欣喜而绽放的美丽笑容。
紧张的气氛似乎也在少女的微笑中消散，奇犽耸了耸肩说：“像那样的家伙以你的实力应该可以轻松对付吧？”
“不，我不太擅长应付那种缠人的类型，真的帮了我大忙。”
“那倒是，这大叔可是相当烦人呢。”
奇犽回忆起和东巴的初见，皱了下眉头。
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艾茵丝胸前挂着的海蓝色宝石上，其实在认出少女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这颗宝石。艾茵丝也觉察到他的视线所向，便把宝石挂坠放在手心托起来。
“这就是当年奇犽送我的宝石，我很珍惜，它一直是我最重要的【搭档】（partner）。”
“……是吗？……嗯，你喜欢就好。”
奇犽显然对她将一颗宝石称作【搭档】的措辞感到疑惑，但凭多年的经验直觉，他下意识地推断出即使现在尝试深究，少女也不会将真实的【答案】告诉他。
关于眼前这位叫艾茵丝的少女，他的了解也仅限于3年前在揍敌客家那短暂的一面之交。
当年那个躲在角落有些胆怯的女孩如今拥有着凭他的经验也无法看透的实力，这让他有种出于本能的不安。
就算知道彼此没有恶意，也不要轻易让对方超过自己所设的安全线，是至今所受的教育和生活经验使他做出的判断。
“奇犽？”
似乎陷入沉默的时间过长了一些，回过神来时艾茵丝正凑近观察他的神情，近到用他的视力可以从少女那双清澈的天蓝色眼睛的倒影中，看到自己没能隐藏好的表情。
他还不习惯和少女的这种距离，身体本能驱使他要往后退，但对方却先一步退出了他的戒备范围。
“对不起，我太冒失了。奇犽突然不说话，我有点担心是不是刚才的果汁让你不舒服……”
“那种程度的毒对我算不上什么。刚才……只是在想事情。”
“……是吗？那太好了。”
站在对方的安全距离外，说些不会引起对方不适的话。
看着少女脸上略带距离感的浅浅微笑，奇犽突然意识到，她可能在某些方面和自己是同一类人。
应该庆幸对方的“善解人意”，这是对两人而言最“轻松”的相处方式，但为什么与她之间的这种距离感令他如此不悦呢？
奇犽被这莫名的情绪搅得有些心烦，为了掩盖自己此刻的表情，他侧过头，略长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
艾茵丝有些后悔刚才的轻率举动，应该按照一直以来的习惯更加谨慎地去接近才对。
也许是因为记忆中的男孩于她是有些特别的存在，加上刚才一系列还算友好的互动，让她在不经意间做出了冲动的判断。
揍敌客家的人不会轻易让他人进入自己的世界。可能对少年而言，她和其他人的区别也不过是多了一面之缘罢了。
更何况【我】也没有资格去奢求……
察觉到自己又要陷入消极的思考回路，艾茵丝下意识地握住胸前的宝石挂坠，熟悉的冰凉触感稍微让她冷静了一些。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一串刺耳的铃声打破了会场的沉寂，也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僵持。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一位身穿紫红色礼服、续着怪异羊角胡的大叔站在通道上方的粗大管道上。
见在场的考生都已经看向他，抬手一拉，关掉了手上发出刺耳铃声的古怪闹钟。
“报到时间，到此宣告结束。”他看向下方的人群，不紧不慢地宣布。
“猎人测试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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