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吃人

1992年清明节后，李艳就消失在了虎口村的田地里，等到播种下田的时节，李茂华接回之前李艳结婚分出去的田一起播种，王婆婆答应了他，但说收稻子的时候要给她分一担稻子，李茂华也没有计较这回事，他只是不想那么好的土地就空着一年在那。

        这一年的厄运都落到了王家院子，噩耗初次传来时如天崩地裂，让王婆婆和王学文都痛心疾首。

        韩小梅每天上班一样和几个牌友相约在邻村打麻将，因为小胖要跟着韩小梅去玩，所以他也一起去到了那里，早上10点钟左右，烟雾弥漫的房间里响彻着搓麻将的声音，韩小梅一上桌就连胡了三把，她看今天的好兆头是高兴的不得了。

        而那家人的小孩都去上学了，小胖也没有同龄的玩伴一起，他这调皮捣蛋的天性哪里在麻将桌旁呆得住，韩小梅还没打几把牌，小胖就开始在她旁边拨弄麻将，还故意把麻将弄到了地上，几个牌友都看着有些鼻眼犯怒了，因为她们三人都输了钱给韩小梅了，韩小梅也正在兴头上，于是只能把小胖拉到屋外的院子里，要他到院子里玩，然后把门给锁上了，小胖一人在院子玩了没一会就开始敲起了门，把屋内打牌的几人惹的好不厌烦，韩小梅运气也随之而去，前面赢的钱没几把就输了回去，小胖在屋外哭了起来，牌桌上韩小梅牌一出就被对家点炮了，火气不打一处来，她直接开门抱起小胖给他放到了那家人屋后的猪圈里，准备吓一吓小胖，让他消停会。

        猪圈里是两头被阉割的大猪，一头有一百多斤，小胖被放到猪圈里时，两头猪都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睡大觉，小胖被吓的反而没哭了，被放进去时一直哀求着韩小梅抱她出来，韩小梅转头看了小胖两眼，见猪睡着大觉没起身，小胖也没那么哭闹了就想索性让他待猪圈里一会，待会再抱他出来。

        不一会韩小梅回到牌桌上，牌友们问她把小胖带到哪里去了，韩小梅回答说：不用管他，待会就好了的。

        韩小梅的运气一直没有好转，快一个小时过去了，好几把牌都没轮到她胡牌，已经输了几十块了，人也打的有些乱了心神，一时间都忘了小胖还被放在猪圈里。

        此时猪圈里小胖和两头看似愚钝的阉猪六目相对，猪的主人就是牌桌上的其中一个人，都下午两点了还没有喂猪食，两头猪在猪圈里撕扯着小胖的衣服，他哇哇的喊着妈妈，小胖的痛哭声混合着猪声叫一会就埋没在了后院的猪圈里，前面打牌的几人毫无察觉。

        等韩小梅想起来去猪圈里头抱小胖时，地上已经只剩下一些被撕碎的衣服，两只鞋子，和仅剩下的一点点肢体残骸，两头猪把小胖吃了。当韩小梅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时，她的心脏像被一个强大的壮汉紧紧的攥在手心里，使得每一次心跳都要挣脱那难以忍受的剧痛，脑袋里什么都想不了，也忘记了自己是来打牌的，几个小时前还是一个活蹦乱跳，哭哭啼啼的儿子抱在自己胸前，现在连尸体都没有了，她甚至在懵了一阵后还心存侥幸着这不是他儿子，这只是一个恶作剧，可那些撕碎的衣服，那两只沾满猪屎散落在圈里的鞋子，还有那连眼神都不敢停留一秒钟的残肢让她又一次次如同输的倾家荡产般被痛击着，她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韩小梅嘶哑到无法哭泣，眼睛看不到东西，她手扶着猪圈门想要走出这个地方，腿却无力到迈不出半步，她瘫软在地上想要爬出去，她根本不敢接受这样的现实。在爬出那个地方到院后她终于嘶喊了出来，三个牌友闻声赶到后院，只看见韩小梅趴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问到韩小梅发生了什么事时，她只说着：“我该死”三个字，三个人听了都有点晕头转向的，难道小胖丢了？

        那家的主人走进猪舍看到猪圈里那惊愕的一幕，她也顿然失了神，赢没赢钱已经不重要了，她家的猪把小胖给吃了，人没了，她家要赔多少钱？她在努力想着摆脱责任的说辞，在想是什么原因小胖进了猪圈？她质问着内心已经崩溃的韩小梅，好像她才是受害人一般，韩小梅只是一直说着“我该死”。等王婆婆和王学文到来时，警察也赶到了现场，王婆婆看了那场景当场中风被送去了医院，王学文愤怒的想要去踢韩小梅被警察拉住，等处理现场，几人都被带到了警察局。

        一时间全乡镇都在传着此事，那些家里喂了猪又有小孩子的人家都把自家孩子看的紧紧的，而韩小梅因为被判过失杀人罪进了监狱，王婆婆中风以后躺在了床上，王小凤帮着王学文照顾王婆婆，又要照看自己的妹妹，整个王家院子如同蒙上一层施咒的秽气，虎口村过路的人都绕着走。

        那两头猪连同小胖的衣物残骸等被埋在了虎口山之前埋葬王天佑地点的附近，虽然这事过错在于韩小梅，但猪的主人家也不仅陪葬了两头猪还赔了一万块钱，这是她打麻将打到韩小梅出狱也赢不到的数额。

        而就在虎口村的李艳得知此事后想要回到王家院子照顾她婆婆，但她已经怀孕几个月了，这个时候出去肯定要被发现，李茂华制止了她，如今的李艳已经感觉到再生一个儿子让王婆婆和村里人瞧得起已经不是很重要了，她现在是出于母性只想把孩子生下来，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活着就很满足了。王小凤偶尔会带着妹妹到李茂华家里来看她妈妈，告知一下王婆婆的情况，李茂华是亲人，外人看来也不会觉得蹊跷。

        王学文和韩小梅也离了婚，在经历如此事故后他却觉得好像生活里那些所让他悲痛的东西也是现在所失去的东西，失去小胖、母亲病榻固然悲痛，但悲痛之中他感觉更多的是解脱，是不被村里众人和自己的良心谴责和顺其自然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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