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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陈诚


朝堂安静了一会,又有礼部尚书王大人站出来,颇为沉稳的询问道:“启禀陛下,姜陈两家的纷争应当如何处置?”

        云落气极反笑,道:“又来了。小辈之间的事情怎么就变成两家纷争了?你是不是在礼部呆久了,什么事都要上纲上线,非得扣上个名目来?”

        王大人到底也是个久居官场的人精,话锋一转,便指向了江知白:“安平王也算是陛下的兄长,就让王爷来评一评理。”

        江知白侧了半身,眉目低垂,道:“不敢当。”

        云落揉了揉眉心,道:“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知白,你听听,看他能讲出什么花来。”

        说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些花间的暧昧情愫罢了,陈相家的公子看上了姜家的姑娘,托人去说媒,却被姜家赶了出来,还被姜家姑娘的兄弟打了一顿。

        如果到此为止,只能算京城上流圈子里的一个笑话,偏偏姜家的几位少年不知轻重,把陈公子的腿打断了。

        大楚有明文规定,入朝为官者,需要思想清正,通晓文墨,四肢健全,五官端正。陈家的这位公子小有才名,在两年前的科举考试中表现还算出色,得了甲榜第四名,父亲又是丞相,原该官运亨通的,可是遇了这事,面子与前途都丢了。

        陈相气的称病在家,这些天来六部的奏折再也没人分个轻重缓急,都摆在了云落的桌案上,陈相的几位门生只要一上朝就必然要替他喊冤,如果是别的世家,云落狠狠心也就当真处置了,偏偏是姜家。

        大楚开国至今,子嗣向来单薄,虽然称不上一脉单传,却也相差不远,即使偶有宗室,承袭的王位也就三代,且一直在降爵,所以藩王并不是大楚最头疼的问题。

        然而人总是有三六九等,不是血亲,便是能人。京城几大世家的先祖都是当初跟着云家先祖创建立业的,先祖有言,云家不会亏待自己的兄弟,皇家有千秋万代的富贵繁华,必不会让世家没落。

        三百年来,世家也出过不争气的纨绔,但终究是少数,大多数人都入朝为官,身居高位。

        先帝在位时便逐渐开始忌惮起世家的实力来,觉着几大世家联合起来会妨碍他的威权,从继位以来便与世家斗争。

        是当时的世家之首,姜家家主让姜家人主动辞官,向先帝服了软,楚国才不至于分崩离析,内战在即。

        作为回报,姜家家主的嫡女成为先帝的皇后,得先帝荣宠,姜家如今虽然无人在朝围观,却始终是今上的外祖家。

        云落这人虽然阴晴不定,却对姜家很是倚重,与姜家来往也算密切,打断陈家公子腿的那个姜家子弟,与云落从小便认识,给他当过伴读,二人一起摸过玉清池的锦鲤,一起摸过御花园的鸟蛋。

        前些天,姜家家主带着他的嫡女进宫给云落请过安,云落也问了这位的心思,这位是无意与陈家结亲的,姜家家主甚至表明要云落立他为妃的意愿。

        云落若是当真立姜家女为妃,甚至为后,便意味着他要与陈相决裂。陈相的人缘不错,朝中大半文官都是他的门生故友,这些人大多不是世家出身,都是平民。

        传出去便成为了“今上偏袒贵族,瞧不起平民”,不知道又要闹成什么样。

        可是要按律法处置,姜家那几位又都与他沾亲带故的,尤其是姜家家主,按理云落还要喊他一声大爷爷。

        这件事看上去是个小事,实际上却是世家与平民之间积怨已久,情与理的抉择,最是让人为难。

        江知白听完,心中也有了数,叹了口气,道:“怪不得臣今日没见着陈相。”

        有位言官站出来,哀声道:“王爷与老师也是故交,应当知道老师多么重视自己的独子,只是上门求个亲,姜家若是瞧不起,推拒了便是,何况要再下这狠手呢?都说世家行事有理有据,姜家这样的做法,实在让人看不过去,还请王爷仗义执言。”

        江知白仔细看了看,只觉着这人还算眼熟,好像是早上劝阻林梅安的那位秦大人。

        他还没瞧仔细,云落便扬声问道:“知白,这件事你怎么想?”

        江知白匆忙的作了一揖,道:“臣有一事不知,姜家那几位世子,究竟为什么要打断陈家公子的腿?若是说姜家行事无状,可是这么多年来,也就这件事姜家做的不妥。陛下还是查明白再说。”

        云落本来也不想罚姜家,听江知白这么说,也松了口气,道:“朕觉着也是。今天就到这吧,知白,你待会儿和我一齐去陈相家看看。”

        高公公宣布下朝之后,云落转去偏殿换了一身常服,出来的时候看见江知白正和林梅安在说话。

        在他看来,林梅安这种心思不正的,最好早点打发了,偏偏江知白总是护着这人,叫他实在不太懂。

        他黑着脸,让高公公去把江知白请来,不一会儿,江知白便过来了,与他行了一礼,便安静的站在那里。

        云落等了半天,也没见江知白有开口的意思,颇为别扭的道:“你跟林梅安那种沽名钓誉的人说些什么了?”

        江知白温声道:“都是些闲话罢了。陛下不是要去看陈相家的公子吗?快些走吧。”

        自打江知白回宫以来,与他说的基本都是些公事,或者给他讲一些待人处事的道理,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时不时说些闲话和趣事,态度虽然还算温和,却总让云落觉着有什么不对劲。但云落生来贵重,从来不怎么会做小伏低,只得当做不知道。

        云落一行人来到陈相府前时,相府早就得了消息开了大门,却只派了个管家来招待,云落脸上的笑淡了些,道:“陈相人呢?”

        那管家态度很是恭敬,哀声道:“老夫人去得早,老爷这些年一直没有再娶,一心抚养少爷长大,如今少爷出了事,老爷受到的打击颇大,一病不起,至今卧床,这才怠慢了圣人。”

        云落面上这才好看了些,道:“先带我们去看看陈少爷吧。”

        陈家这位少爷名诚,字子安,模样周正,然而神情忧郁,正坐在特制的椅子上发呆,一条白色的毛毯盖在他的腿上,见有人来也没有说话,就淡淡的瞥了一眼,就转回了目光。

        那管家小声道:“少爷,陛下和安平王来看您了。”

        陈诚愣了愣,点了点头道:“见过两位贵人。”

        云落本来以为他会哭天喊地,求他伸冤,才逼得陈相称病在家,却没想到这个传闻中的色中饿鬼竟是这么一个安静淡泊的性子,浑身上下都是书卷气,看上去斯文雅致,虽然是平民出身,却与那些世家子弟的气度也相差不多。

        江知白叹了口气,温声道:“苦了你了。”

        陈诚垂下头,短促的笑了几声,道:“我知道二位的来意。的确是我先对不住离烟,我并不想追究姜家,家父也只是情急之下胡言乱语罢了。”

        他如此懂事,倒叫云落说不出话来,只是道:“这样也好。”

        江知白指了指书架上单放着的一套书,温声道:“介意我看看吗?”

        陈诚早就听说过江知白,亲眼见到,哪怕情绪不佳,也不得不承认这人委实光风霁月,是个值得结交的人物,当下也点了点头,道:“殿下自便。”

        江知白小心翼翼的取出这卷书,翻开看了看,笑道:“是刘安编的那套《淮南子》?看起来子安很喜欢?”

        提起心爱的书,陈诚的精神才稍微振作一些,低声道:“很喜欢。但凡读书人,谁没有报国之志,谁没有安邦之心?只不过我……我毕竟不是没有这样的能力与运气。”

        江知白合上书卷,笑道:“子安可曾读到《齐俗训》?”

        陈诚没有说话。

        江知白把书放回去,站在书架边上,温声道:“那我可要考你一考——‘道德之论,譬犹日月也’,何解?”

        陈诚答道:“道与德如同天上的日月,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改变他们的样子……先生是说,我不该为自己的情况伤怀吗?”

        江知白温声道:“同样是济世救国的志向,在乱世和在盛世也是不一样的。我不是劝你不应该伤心,而是不想见你再这么颓废下去。”

        陈诚望着他,忽然道:“殿下也像我一样,被人欺骗后再被人抛弃吗?”

        江知白的呼吸一顿,温和的表情裂了一瞬,道:“自然。”

        云落心中惊奇,道:“知白?”

        陈诚明显不信,道:“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不需要为了唬我,便这样诅咒自己。”

        江知白笑道:“你也知道我是被先帝收养的。在此之前,我是见过我亲生父母的。”

        他说的这些连云落都不知道,更别提陈诚了。

        江知白蹲在陈诚跟前,望着他的眼睛,道:“我母亲是个很美的人,但是她对我却很冷淡。等到我四五岁的时候,她忽然把我接过去,一言不发的亲手给我做了顿饭,那顿饭很好吃,我兴高采烈的告诉她的时候,她却哭了。”

        江知白笑了,好像所有的心酸和痛苦都随着这样的笑容消逝在空中,他还是大楚无坚不摧的守护神,他轻声道:“饭菜里有毒,等我醒来,我就在这里了——她是我的母亲,但是她骗了我,还把我丢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然后的事情,陈诚也知道,江知白成为了先帝最宠爱的养子,甚至依靠自己的实力坐稳了摄政王的位子。

        云落听得昏头昏脑,江知白不是柳妃所出吗?柳妃怎么可能给他下毒?如果江知白说的是真的,那么他就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梁君难道是乱讲的吗?

        不,也许江知白只是编了个故事来哄陈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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