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水缸裂了！

老村长发生的事情虽然谁也没说，但是每每听到“老村长”三个字的时候，那晚守夜的人都会看一眼棺材，走到里棺材离很远的地方，只有那个时候的我还念念不忘惨死的黄皮子，至今还为黄皮子叫屈，明明是老村长摔死黄皮子，所以每每村长说起，我都会在一旁狠狠的瞪上一眼。

        除了守夜的人，其他人并不知道昨天的事，所有的程序都在这些人的主导下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除了村长还硬着头皮在棺材前磕头烧纸，其他的人都躲得远远的，偶尔给长明灯加个油，也都是战战兢兢，撅个屁股，那姿势一看就知道随时准备跑路。

        中午陆陆续续人到齐了，厨房里也开始香气四溢，帮厨的王叔的手艺是全村出了名的，十里八村出名的，绝不比饭店的手艺差。

        按照规矩，饭做好了，要先送完浆水，先人吃完了，活人才能开饭，以表示对死者的尊重。

        送完浆水，各式各样的肉菜也就陆续的端了上来，你要知道那个年代半年都见不到荤腥，其他桌都是上第一个菜，第二个菜还没上齐就已经一抢而空，手慢点只能捞个菜叶子吃，不过那个年代就算沾了荤腥的菜叶子那也不容易见到。

        也许是因为愧疚，村长特意将昨天守夜的父亲他们和我单独围成一桌，菜码也比其他桌的大些。

        经历了昨天的事情，就算心再大，胆子再大此时也都没了胃口。

        父亲也不例外，颤抖着手夹了一块肉放到我的碗里，自己反而将筷子撩了下来。

        满脸的惴惴不安的看着我，眼里充满着舍不得。

        看着父亲放下筷子，大伯再也坐不住了，双手不住的颤抖，满脸通红将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

        看了父亲一眼又看了我一眼，转身进屋了，那步伐竟有一点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意味，只是那个时候我没有看懂那个背影后的无奈。

        看到大伯的离开，其他的人也都各怀心思的离开，只有父亲还坐在桌边在不停的往我的碗里夹肉，不住的说“嘎娃子，多吃点。”

        没一会我的碗里就堆成小山了，如果是平时我一定屁颠屁颠的吃起来，不是吹的，十里八村还没有比我手快的。

        但是此时堆积如山的肉就像那只死去的黑猫，让我有种想吐的感觉，顿时没了胃口，不住的干呕。

        父亲拍着我的背，将一盘凉菜拿到我的面前，又换了一碗饭，。

        “嘎娃子，吃这个。”说完对着我憨憨的一笑，直到有一天我才知道父亲当天的笑容背后究竟有多少的无奈，那时我知道他是在心疼我。

        也许是折腾一天真的饿了，便大口的吃了起来，一桌子的菜就我一个人在吃，而且只是吃了些凉菜，便草草下桌了。

        不过说来奇怪，一直到下午，老村长的尸体都没再出来作怪，只是越临近傍晚父亲他们的眉头就皱的越列害。

        快要做晚饭时，里屋传来王大叔的叫声“哎呦，这是哪家嘎娃子做的事，好好的水缸怎么弄裂了，晚上怎么做饭呦！”

        听到王叔的声音，父亲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和大伯连忙进到屋里，看着父亲进去，也许是害怕，我也一路小跑的跟了进去。

        不过很快就发现进去是个错误的事情，在这个院子里只有我一个小孩，一进屋几乎所有人都责备的看着我。

        “不是我做的。”我看了水缸一眼，虽然我也想过替黄皮子报仇，最终还是忍了下去。

        再说这缸裂的不是我的作风，我才不会笨到让整个缸底都裂开，如果是我的话直接在缸底转一个小眼，保证水干了，如果不对着阳光，根本看不出来。

        这个时候村长也跟了进来，和父亲他们对了个眼色，看着水缸，一双腿抖得和筛子一样，不停的擦着脸上的冷汗，直说“跑急了，跑急了。”

        父亲没有理会村长，看了大伯一眼，大伯摇了摇头，三个人脸色更加的阴沉了。

        守夜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一个个脸色煞白，只是不敢说。

        白天来的人不知道，便都转向我，那责备的眼神让我第一次有想弄死她们丫的想法，当然只是想想。

        “村长....”这时候李刚实在忍不住了，只是话刚说出口便被一旁的李毅拦了下来。

        李刚和李毅是兄弟，性子却截然相反，哥哥心直口快，弟弟则是胆小怕事的好好先生，从不得罪人。

        看着弟弟的样子，李刚还是将说到一半的话憋了回去。

        只说累了，回家晚上再过来就走了。

        这守夜的人都是一直守三天，哪有守一半的道理，看着李刚摔门而去，剩下一屋子的的人，不知所措，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村长。

        村长只是挥挥手，让众人散了，自己和父亲，大伯留在屋子里。

        不管怎么说，这活人能等，死人不能等。

        在我们老家人死后，除了要向亲友报丧外，还得去报庙，即向神灵报告某人死亡的消息，当做完指路仪式以后，一般都得去土地庙中报庙，此俗称“送浆水”，报庙后的浆水尤为重要。

        民间认为，阎王爷主管人的生死，土地爷是他手下的地方官，死者的鬼魂去见阎罗王之前，先要在土地庙里羁押3天。

        此举是为贿赂土地爷，使其对赴冥间的亡魂给以关照，以浆水馈赠野鬼，使亡魂免受欺凌。

        送浆水的仪式比较隆重，由死者的子侄用木盘托着浆水壶和香纸长钱等在前面开路，死者的其他亲属按照男女长幼次序排列成行，手持香火尾随其后，大孝子手里还要拖着一根擀面杖。

        来到土地庙后，领头人把浆水壶等摆在供桌上，把香火集中起来插到香炉中，然后一边烧长钱、纸钱，一边浇奠浆水。

        同时，大家各自喊着对于老村长的称呼，我们给你送饭来了”，其意是给羁押在庙里的死者鬼魂送吃的。

        浆水需连送两天，最后一次，女婿和外甥亦同去。

        送毕浆水，哭泣着返回家，再拈香焚纸举哀。

        送浆水后，接着要送盘缠，即给西行的亡魂送路费，俗称烧大纸。

        到第二天的傍晚，太阳落山后，开始烧大纸，将纸人，纸马和披着死者衣服的通天纸一起烧掉，以示送亡魂起程赴西天。

        今天傍晚是死去得人最后一次吃阳间的饭，有点向上路饭的意味。

        烧完大纸死去的人就真正的离开离开，一直到酆都都没有饭吃，所以这顿饭尤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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